偏执大佬黑月光逃婚后+番外(11)
“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一粗一细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花清澪垂眸轻笑,艳丽红袍领口直挂到小腹,左手撑开红罗伞,墨色长发在船头春风里飘扬。四月暖阳下,他笑得极度惫懒,却又惯常美艳。阳光照在他领口处,大段皎洁如玉的莹白。
踏着芝叶河水波冉冉浮出水面的合欢宗宗主目光贪婪地落在他身上,然后就再也挪不开了。色.欲一起,口气顿时和软。
“本宗主损失了三位元婴期长老。”
“花时,你须得赔我!”
笼罩于黑色斗篷下的合欢宗宗主身形高大,双肩不正常地耸立,戴着一张似笑又似哭的白底木托面具。每次开口说话,都会同时冒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外人都道合欢宗神秘,又道合欢宗在北俱芦洲悍然不可动,可是于花清澪,不过二三跳梁小丑。昔日不动他们,甚至隐姓埋名地与合欢宗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杂鱼们交往,不过是因为他的坟就藏在合欢宗势力地界,他须有些耳目。
在地府值差时,倘若北俱芦洲有甚风吹草动,须也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但今儿个恰撞上花清澪心绪不宁,耐性又极差。他撩起眼皮,突然间冷笑道:“你也须知我是从魔狱出来的。”
合欢宗宗主有些茫然。下一瞬,他就忘了去想为何今日的“花时”神态如此不耐烦。白底木托面具后那双眼睛贪婪地盯着花清澪红衣内春光,连搅动河水波澜的法术都忘了收。
合欢宗宗主指尖扣着法宝夺魄刃,觑着美到勾魂摄魄的“花时”,忽然舍不得下手。
芝叶河血味弥漫,空气中浮着一丝一缕奇怪的香味。
“噬……”
“……噬魂?”
合欢宗宗主眼睁睁看着画舫在他眼前如气泡般消失,视线内起了浓雾,画舫边廓隐没于浓雾中。他见不到画舫,更见不到画舫船头绝色的“花时”,在不祥的血腥气里,盘旋于白底木托面具前的那股奇异香味却越来越浓。
香味袭人,终于彻底掩盖了血腥气。
“花时你个混账!”
“花……大人,饶命!”
合欢宗宗主大惊!张开口,尖细的嗓子在求饶,粗噶的声线在惨叫。一粗一细,听起来分外让人毛骨悚然。
三息后,粗嘎声线的惨叫声渐渐变弱,变成了一连串不绝于耳的尖细怒骂声。怒骂声最后又无可奈何地,化作一声声尖细的哭声。
“花……花大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您饶命啊!”
合欢宗宗主到底不敢与“花时”正面相抗衡,又因为贪色失了先机,只得在噬魂术蚕食灵气之前,败走麦城。
芝叶河连着白水。画舫在浓雾中飘然离开妖鬼横行的芝叶河,不知何时已悠悠然浮荡于流入凡人皇城的白水。江面鼓动不休的喧嚣声骤然停下,水面涟漪渐归于平静。半柱香后,一直隐没于白雾中的画舫晃了晃,再次出现于世人眼前,那些被合欢宗宗主杀死的凡人倒卧于船头,血迹沿着乌皮靴蜿蜒渗入甲板缝隙。
花清澪撑伞立在船头,缓缓回身,望向仓惶地趴在舱口张望的乐伎们。“江湖仇杀,不慎误伤了民船。眼下已经退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龟客扒拉开一众穿红著绿的乐伎,脚步踉跄,趴跪在花清澪面前。“千金公子,这、这些尸首?”
颤抖的手指,指向船头不幸罹难的艄公与悦来馆仆役。
花清澪垂眸叹息。
“阿保叔,”翩跹壮着胆儿拎着裙角走出来,战战兢兢地劝道:“千金公子须不方便见官府。要么,咱们还是先把船摇回去,找妈妈出面?”
“呸!”龟客啐了她一脸。“你懂个屁!死了这许多人手,馆里头不先寻我要个交代?我如何交代?这些江湖上打打杀杀的,须不是我招惹的!”
叮铃哐当。
十几锭灿灿的雪花银滚到龟客脚边。
龟客顺着银子往上瞧,就见红伞下的花清澪一脸倦容。
“给这些枉死者,都买副薄棺。”
“是是!多谢花公子!要咱说,还是咱花公子宅心仁厚,宅心仁厚啊!”
花清澪抬脚,几步就从船头飘到了岸边。身后是拿了钱的龟客与一票乐伎们,说话声渐渐低下去,翩跹落在他背后的炽热视线却一直没散。
直到拐了个弯,进了芝叶城的主城门,红伞下传来小鸟妖奄奄一息的厌世声。
“原来你喜欢的是凡人。”
花清澪置之不理。交了路引,又规规矩矩地排队入城,身后是络绎不绝的商贩队伍。他混在凡世间,沿着大街小巷穿梭自如。在路过桥下的时候,甚至还顺手买了枝新开的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