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盛唐种牡丹+番外(120)
面对严查,顾越拿出诚意,为韦文馗提出一条金蝉脱壳之计——趁还未起事,知会宋州的韦刺史做准备,毁去证据,推责给司马宋成器,如此,韦家能保无虞
韦文馗听完,探身过去,问道:“你,还真敢让他们查宋州?”顾越道:“若能提前知道查什么账目,查哪个郡县,又有什么不敢呢?韦兄放心,我说要将功赎罪就是这个意思,之后,再不会给你添乱。”韦文馗淡淡道:“明白了。”
于顾越而言,这是他最后一次为京兆韦氏无偿办事,从此之后,只有礼尚往来,再无恩家;于韦文馗而言,唯独一条最伤感,他不能再以苏安来胁迫此人了。
当堂,顾越主动饮尽十杯烈酒,因是先得吏部司消息,明年三月当迁户部郎中,故征得韦文馗同意,去后堂以晚辈身份拜过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寺卿韦恒。
也不知是不是在花萼宴上锻炼出了酒量,顾越离开韦府时,竟是清醒得很,根本没敢要碧云搀扶。碧云回头瞥了眼,从袖袋取出个小香囊,让他转交给兰丘。
世间冷暖,行者自知。
开元二十二的这场雨整整持续一年,终于在腊月初的一个清晨,戛然而止。兆尹府把京郊的流民都送回乡里之后,回过头开始整饬各州,眼下,正值宋州。
是日修沐,久违的阳光灿烂,顾越处理过公务,去诗社听完名家讲述博学宏词,心心念念怎邀了苏安却不见人,才拿着碧云的小香囊,去向兰丘打听情况。
他现在确实是不敢频繁打扰苏安,因为,自从苏安在社庙唱过《李郎子》,全城开始流行复古的清乐和楚词,原来盛行的龟兹乐、广陵乐和高丽乐都暂时偃旗息鼓,更要紧的是,牡丹坊周围,多了一批成天监视进出人物的眼线。
进出人物的成色很杂,有吏部李徐的人、诗社张裴的人、宫里的人、做生意的人,眼线的成色也很杂,有十王府邸的,有安丰会的,也有永兴坊的。
都知道苏安是梨园供奉,五品文散朝议大夫,也知道苏安是牡丹坊主人,南音乐坊的友人,更有痴迷的,说苏安是既为帝王唱,也为难民歌的人。
花房里,兰丘把石榴裙一扬,斜倚在扶手,两条纤长的玉腿叠放,手中捏紧了那袋柔软的香囊,眸子含笑道:“顾员外,只要粮价没下来,事情就还没完,冯兆尹一走,陆老板当然着急了,大小王爷哪个得罪得起?让苏供奉小心为好。”
顾越道:“姑娘与他一起排曲,可是有了什么消息?”兰丘道:“昨儿刚合成《宋州词》。”顾越道:“这么快?”兰丘拈花一笑:“他入戏深,自然快了。”
面对兰丘的一尺楚腰,顾越强忍住不去想那画面:“好,顾某这就去找他谈此话。”兰丘点了点头,起身,撩开珠帘,走到妆台前坐下:“另外,为报答员外传情递物之恩,奴家送您一样礼。”顾越道:“不必,顾某收不得。”
镜中的那抹红唇勾了一下。
“顾员外,收不得的话,好歹看两眼再说,毕竟是苏供奉碍于身份,才不得不托了奴家去找妙开师父给打磨的,说原本是块匀药石,珍藏了好些年呢。”
顾越道:“什么?”
“唉,世间断袖分桃的多,可似您这样,捧着怕摔着,含着怕化了,这么多年连那处都不念想的,恕奴家多言一句,真真还是头回遇见。”
腊月,晌午,顾越跌跌撞撞离开醉仙楼,怀里抱着一个镶嵌血珀的红木匣子。
“苏莫谙!”
艳阳之下,苏安巧步下楼来,一边送走两位狐裘佩剑的贵客,一边又听见顾越的声音,只回过身,摘下了凤尾蝶面具,整张脸荡漾起舒朗的笑意。
“顾员外,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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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以猜猜匣子里是什么,很容易,过完这段剧情有妙用,捂嘴偷笑。
第61章 宋州
复古之意,未必是完全照古人的做法行事,更多的时候,是因为古人的艺术中有值得今人借鉴之处,譬如南音楚词,也譬如苏安送给顾越的这件珍贵的玉器。
苏安知道顾越辛苦,又要帮裴家办事,又要准备应考博学宏词,前些日子还亲自安排顾九南下疏通打点,好容易才让苏家人重新走上了宽阔安全的官道。
所以,为表达感激,他拿出当年那块压箱底的匀药石来,托兰丘带去见妙开师父,想把玉石雕刻成纹理得体的佩饰,让顾越戴在身边,也算能见物思人。
妙开师父是长安著名的玉匠,古法今法皆通,只是,苏安永远不会想到,兰丘拿着他的玉,传了完全不同的话,做了完全不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