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役(259)
“能真正伤到殿下的从来不是利箭,而是你。”
03
窗外的雨幕铺天盖地,远方所有的建筑都在这灰色之中模糊成一片,蓝黑色的天际下整座城市如同倾覆。
他了眼窗外熟悉的景色,以后怕是都没有机会再看到了。
房间里光线昏暗,床上的男人少有地带着几分虚弱和病态。向来冷峻禁欲的脸上泛着潮红,银色的发丝在床上铺开。
这个男人总是那样强大,强大的让人忘记他也会有虚弱,他也会有痛苦和绝望。他如同神明,如同君王,让人以为他生来便能承受住一切。他就应该顶天立地,他就应该叱咤风云,他强大的无所不能。
子尘略微走进,男人只是有些虚弱痛苦地皱着眉头,梦呓一样念着什么只是听不清楚。
他想要碰一碰维希佩尔,却想起来自己的手太凉了,最终还是把手拿了回来。
他想了想从怀里拿出来了药瓶放在了桌子上,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实把药直接给维尔不就可以了吗?说到底他不过是想要最后再见一眼维希佩尔,可是真的见到了,他却又真的没有办法和想象的一样干净利落地离开。
这是他最爱的人,他没有办法潇洒利落地说再无瓜葛,再看一眼他他还是想要拥有。
他贪恋他所有的美好,贪恋他所有的温柔。只是,那些终将不再属于他。
他咬了咬发白的嘴唇,刚准备离开,就发现床上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看,那双向来淡漠的近乎无色的眼睛泛着微微的红色,像是受了委屈一样。维希佩尔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眼睛却紧紧盯着子尘,什么也不说,就是这样看着,像是知道主人要离开的大型犬一样。
子尘不去看维希佩尔,一个人走到了窗边,但那双眼睛仍旧盯着他看,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子尘刚要翻出窗,就听见身后的维希佩尔声音沙哑地叫了他一声。
“……小凰鸟。”
那声音沙哑低沉的吓人,全然没了维希佩尔往日如同玉碎一样的清冷好听,甚至带着几分哽咽。维希佩尔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把整张脸都埋在了被子里,自暴自弃一样。
子尘一把拿过桌子上的药瓶,对着床上的一坨棉被皱着眉头说:“出来,我给你上药。”
白色的棉被里慢慢探出来了一双明显红了一圈的眼睛,“你……不走?”
子尘点了点头,“恩。”
维希佩尔突然向着他笑了一下,没有了刚才任何的戒备和警惕,像是个得到了期望许久的糖果的孩子。他从被子里伸出手,牵过子尘垂在空中冰凉的手,然后放在唇边轻吻着。
子尘感觉得到维希佩尔的体温高的有点不正常,贴在他手上的热度仿佛要将他手上的雨水都蒸发掉一样。
“伤口在哪?我给你上药。”
维希佩尔用侧脸蹭了蹭子尘仍旧冰冷的手,“怎么还这么冷?”
“伤口在哪?”子尘从维希佩尔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那份热度灼伤的。
维希佩尔掀开自己的被子就开始脱掉身上的裤子。
“维希佩尔,我来这可不是看你耍流氓的啊!”
看到了维希佩尔腿上的伤后,子尘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天雨草本就是司家的奇毒,沾之必死,子尘不知道维希佩尔为什么还能挺到现在,但他能知道维希佩尔忍受到现在究竟经受了多少痛苦。
子尘轻轻碰了碰维希佩尔腿上狰狞丑陋的伤口,“疼吗?”
维希佩尔刚要摇头又像想起来什么一样有些孩子气地点了点头,像是受足了委屈的孩子。
“忍一忍。”子尘皱了皱眉,将手上的药一点点撒在维希佩尔腿上。
窗外的夜雨像是永无止歇地下着,子尘将药在维希佩尔的腿上一点点抹匀。
凉的像是玉石一样,子尘在心底想。可惜以后再也也没有机会了。
维希佩尔压低着眉,像是在忍着疼痛一样,他的眉目像是北域的冰雪。
子尘拿着纱布将维希佩尔腿上的伤口一点点包扎上。维希佩尔仰躺在枕头上,有些虚弱地看着子尘。
子尘包扎完伤口之后抬头看了一眼维希佩尔,发现维希佩尔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炙热得吓人。
子尘轻轻咳了一声,“我该走了。”
他刚转过身准备走,垂在身侧的手就突然被抓住了,维希佩尔的手变得比他还要冰冷,他躺在床上从下而上虚弱地看着子尘,又恢复了那副人畜可欺的样子,一点都找不到刚才的禽兽模样。
他不再看着子尘的眼睛,低着头看着子尘被握在他手里的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从指间到指腹,从骨节到掌心。他的力度很轻,像是随时都能被挣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