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缘(4)
这条鱼是后院所有人里最淡定的,在经过刚开始两天的适应发现太昊琰对自己没兴趣后便安之若素了。
因为不受宠而粗糙的衣食完全不挑,适应良好。
想画画没颜料,鱼便自己在嗣君府寻找合适的植物和石头调制颜料。
每日写写画画,好不自在,甚至因为顿顿饱食,脸上的气色都比刚来时红润了许多。
画画需要安静的环境,鱼一个不受宠的男宠自然不可能独门独院的居住,而是与好几个男宠一块住,但因为他是鱼,那几个觉得自己是人的男宠自诩高人一等,再见鱼每日的悠闲自在,不免看不过眼,有事没事就要找一下麻烦。
鱼自然也没客气,住了几天发现太昊琰是对所有男宠都没兴趣不会关心后院男宠怎么着后果断一拳打掉了一名男宠半嘴的牙。
虽然被关了几天柴房,但也换来了再也无人找他麻烦。
纵是无人找茬,住的地方每天也不免人来人往的,不够清净,鱼便自己寻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作画。
将画具按着自己的习惯一一摆好,鱼便坐下来执笔作画。
鱼作画时素来认真,心无旁骛,全身心的沉浸其中,不到画画的感觉找不准觉得再画下去就不符合自己的想法了是不会停的。
感觉到自己今天的状态已经开始下滑,再画下去就不合心意时鱼终于放下了笔,小半个时辰没挪一下,身体不免有些僵,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懒腰伸到一半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不太对。
鲛人是冷血动物,这使得鲛人不耐寒的同时也让鲛人对周围的热源更为敏感。
鱼扭头,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太昊琰津津有味的欣赏着鱼画了一个月连开头都还没画完的画。“画的这是金乌城的城门景象?”
鱼沉默的看着太昊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太昊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似乎是来找自己的。
不是他说,若是毁容前的他,吸引一名人族少女的目光不足为奇,但如今的他……脸生得有多美就衬得那道斜惯了整张脸的疤有多丑。
太昊琰继续道:“画得挺好看的。”
所以?
鱼不是很理解的看着太昊琰。
画乃百工之技,鄙贱小人为之。
画工画匠,从称呼上就足以看出画者的地位。
他不仅为的是鄙贱小人之事,还没遵守传统。
这年头人族绘画画都是陵墓壁画与宫室庙宇梁柱上作画,画的内容不是贵族生活就是神话内容,像他这种不画贵族不画鬼神,只画山川花鸟与村社的无疑是异类中的异类。
这年头有心思欣赏画作的都是贵族阶层,而贵族阶层,真没几个人欣赏他这些画作,最多就是欣赏一下他的画技,画得挺好的,就是大部分内容太没意思了。
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鱼的眼力也练出来了,如何看不出太昊琰是发自真心的欣赏自己的画作,哪怕这画才画了个开头,且连开头都没完全画好,他始终觉得感觉不够,缣帛画一遍洗一遍。
太昊琰又道:“不过感觉比起你以前的好似差了点什么。”
鱼也觉得差了点什么,但一时间想不到,也不想和太昊琰交流,他还没忘了自己和太昊琰的关系。
虽然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族捕捉了,但他还是很生气。
逃跑是必须逃的。
也一定会成功。
两百多年来,不论被抓多少次,他每一次都逃掉了,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他与太昊琰也并非友人知己,而是阶下囚与罪魁祸首的关系,若是为了生存而讨好,他还能接受,但和这人谈自己最喜欢的绘画,他会觉得很别扭很不舒服。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要逃跑,自然越不引人注意越好,关注他的目光若是太多,他还怎么跑?
太昊琰并未因为鱼的沉默反抗而有什么不虞,将一串钥匙放在了案上。“抱歉,我今天才想起你身上的锁铐没摘。”
她以为这条鱼被收下后手脚上的锁铐也会被取下来,但今日一看才发现没有。
虽如此,却也很快就想到了为什么。
同样是男宠,鲛人男宠和人族男宠的区别可不仅仅是一者扔水里能化出鱼尾。
辋川海鱼鳖丰富,哪怕是垂钓也时常能钓上大鱼,但实际上所谓的大鱼一般也就两三尺长,但即便是如此,这般体型的鱼也经常将垂钓者给拽水里去。
明明人比鱼更高,体重也更重,但鱼就是能反过来将垂钓者给拽进水里,轻则喝几口辋川海的水,重则成为浮尸。
推测是因为鱼身上就没有多少肥胖的脂肪,全天候都在游泳,体力能不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