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说完，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这笔稀里糊涂的账如何算得清？

一切因他而起，也当因他终结。

一缕缕情丝，剪不断，理还乱，又叫他如何割舍？

作者有话要说：

我到现在才发现，填了言情，蠢哭了。

第8章 再来一坛酒

第一世，他是侥幸得到帝君浇灌的仙桃，长成神树，修炼成仙，封号桃源仙君。那时三界都很和平，互通往来，共同维护天地的秩序。帝君为了锻炼他，命令他带领鬼界上来的留学生，任务完成以后，他就可以做一名真正的神。可是他爱上了下一任鬼王安容，他不懂爱，就求帝君说：我以后一直想要看见这个人。他没有注意帝君的神情，只是结结巴巴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帝君同意了，让他去求青灵君，给他牵一根红线。他去青灵君那软磨硬泡，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只要安容吃下自己结下的第一颗果子，红线就算牵成了。这不是一世好姻缘，他的下场是--永除神籍。他从斩仙台上跳下，在凡间生老病死，一辈子又一辈子。

第二世，安容坐上了鬼王的位子，为了给他复仇，屠杀天神，把他们封印在地狱。一颗心支离破碎，浑浑噩噩地在天界过活，他唯独留下了青灵君，那个，帮他牵红线的人。可他还是忍不住，把他从凡间骗上来，妄想着能再见到他。再见，已是陌路。

第三世，他还是在人间轮回，他痴迷弹琴，是宫中的乐师，因为与叛党是旧相识，无辜受到牵连，一家老小都被杀尽。皇帝坐在龙椅上轻蔑地说：“重乐师这一生最爱琴，不如废了这双手，岂不更快活？”他的手指被夹板夹了好久好久，从裂骨的疼痛，到钻心，到麻木。没人给他怜悯，他是狗，他是尘埃，不值得。他最终被流放，乞讨为生，但却始终不忘记自己的琴，那是他的命根。他一路颠簸，寻找救赎。再见故人，故人心已死。

谁来告诉他，这些都是假象？都是破碎的玻璃？

“何子曦……”重光轻轻摇头，他早已被天界除名，是谁都不重要了，每一世的记忆汹涌而来，他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喝了一杯茶，一杯甘涩的茶。要不是青灵君临死前开启他的仙家记忆。他这一辈子，又是这样过完了吧。

然后下辈子，再下辈子，无止无休……

这些年，对于他来说，又是多久呢？茶也有喝淡，喝尽的时候。

重光听见何子曦发出低低的笑声，抬头。

他看到一滴一滴的血红色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滴出。

何子曦微笑着说：“你不用困扰，我是从斩仙台上跳下来的。”

重光仿佛被重重地敲了一记。

从斩仙台上跳下来疼吗？

疼。

神仙跳下去就再也上不来。

鬼跳下去，

会灰飞烟灭。

“本王从斩仙台上跳下来，换来与你一世相遇。只是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光儿，老夫累了，明天老夫带你到山上玩吧。”

重光一愣，只是应道：“好。”

正如青灵君所说，何子曦已经疯了。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大概是装的吧，可，谁又想知道呢？

第二天，两个人缓慢地走到山顶，山上没别的风景，只有一颗破败桃树。

“光儿，这是本王跳下来的时候栽的，喜不喜欢？”

“喜欢。”

这棵树又低又矮，也没有花，像个病怏怏的老头子。

重光朝着树一指，突然满树桃花争相开放，争妍斗艳。

“光儿的法力恢复了呢。”何子曦看着粉红色的桃花，轻笑道。重光温和地点头，坐在他身边。

“光儿，本王等了这一刻等了好久。上一次，是本王不对，本王没有照顾好你……”他捻起一朵粉色的羽毛向前chuī去，终究还是落在地上了，化作粉末。

“你还想听老夫讲故事吗？”

重光袖子一挥，两坛酒凭空出现在草地上，也不说话，只直接开了一坛。

“说吧，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