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特看着他，仿佛快要哭出来一般，睫毛一闪一闪的，却似乎惹不起这个人一丝一毫的怜爱。

晏玄龄收回手，面无表情道：“滚！”

奈特却匍匐在他的脚上，把头轻轻枕在他的脚背上：“阿晏。”

晏玄龄整个人似乎一颤，想要伸手摸摸奈特的头，可刚刚碰到却又收回手，指尖像是碰到了火一样，被灼得疼痛不止。

奈特却抬头看他，对着他轻轻一笑：“不要哭了。”

他伸手摸摸晏玄龄的脸，一遍一遍重复：“不要哭了……”

可晏玄龄脸上却一滴泪都没有。

奈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抱进自己怀里：“我知道了……知道有种东西叫做泪水，是很痛苦的东西。”

“所以，我来替你疼，替你难过，替你哭泣。”奈特轻轻眨着眼睛：“阿晏，只要……笑着就好了，不用担心一切事情，我什么都会为阿晏做的。”

晏玄龄紧紧抓着奈特的衣服，却冷笑：“你能为我做什么？逆天吗？！这世界的一切皆有命数和因果，我的命数要到了，奈特。”

他在奈特怀里闭上眼睛，嗤笑一声：“别为我哭，奈特。”

“不值得。”晏玄龄笑着推开他，眼里冷漠一片，找不出一丝动摇：“你不准为我哭，你没这个资格。”

“我有。”奈特执拗的看着他：“我什么都会为你做。”

“那就好好活着。”晏玄龄的眼神软化了一点，却很快变得如冰雪般无情，他看着奈特轻轻一笑：“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活着，比谁都活得好，奈特•古德兰。”

奈特看着他，只是重复自己的话：“他们都是你的孩子，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晏玄龄冷笑。

“我是站在你身边的人。”奈特看着他：“我长大了，长得比你还高，能为你付出一切了。”

“你付出个屁。”晏玄龄木着脸看他。

“阿晏，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要我……”

“那就好好活着，没了我……也好好活着。”晏玄龄摸上奈特的红色耳坠，道：“闭眼。”

奈特乖乖闭上。

晏玄龄的掌心盖住他的眼睛，：“我要送给你一个礼物，宝贝。”

奈特感觉唇上很温暖，淡淡的带着晏玄龄特有的温度。

但他很快就离开了，晏玄龄把手拿走，对着奈特说：“你唯一的资格就是替我活下去。”

“谁死都可以，杀多少人都可以，这双手再脏都可以。”晏玄龄笑着看着他：“只要你，只要你活下去。”

“我做得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第53章 轮回

奈特从始至终都没明白过晏玄龄这个人。

他是荒芜神的时候，对他乖张冷漠。

他是晏玄龄的时候，对他温柔怜爱。

但哪一个他，无论是神是人，都不属于奈特•古德兰。

自从上一次谈话后，已经过去十年了。

春夏秋冬，轮回着渡过。深林里的树总是被厚厚的雪砸得抬不起头，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迎来夏天，火辣的阳光，和绿荫匝地。

奈特已经忘了，晏玄龄走的那天是什么天气了，只记得空气干燥，风吹在他的脸上，都像是刀割一样疼。

他求他不要走，晏玄龄只是冷笑一声，就甩来他的手。

奈特问他：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晏玄龄满不在乎的挑眉，笑了，像是嘲弄他一般：“不会了。”

然后似乎像是嫌伤他不够深一样，那双漆黑的眼眸带着浓浓的恶意和讽刺，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奈特听见晏玄龄补上两个字：永远。

奈特那会涉世未深，不是晏玄龄这种千年老神的对手，他考虑不清前因后果，只一心一意的等着他。

十年，日复一日的在这个森林等着他。

而他一次都如他所言，没回来过。

奈特被晏玄龄施了封印，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脆弱的小蝙蝠，他找不到他，他们之间的血契被晏玄龄掩盖住了，除非他想……否则奈特就一点他的消息都找不到。

奈特的执念一天比一天都深，却不知道是爱他还是恨他，最后思来想去决定先再等十年再说。

但是他没等到，等回来的是晏玄龄的死讯。

奈特不相信他死了，那样一个自私的人怎么会死呢？

他一定活得好好的，日子里没有一点孤独和寂寞。

一定是这样的……打死他，他都不信晏玄龄死了。

但不由他不信，穿着白袍的老头抱着晏玄龄的尸体走向他。

“你骗我。”奈特只是抬头，面无表情的重复这一句话。

老头好像也没力气了，只是把晏玄龄的尸体放到地上，轻声道：“你再见他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