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害怕？”兰斯好笑地伸出手帮江卓文拿开沾水后黏在脸上的头发。

“不、不学了，歇会儿。”江卓文伸着胳膊把自己扒拉回兰斯的怀里，搂住兰斯脖子就不撒手了。长手长脚的一大坨, 非要往兰斯怀里塞。

兰斯拍拍他光滑的背，搂过他的腰安慰他说：“我抱着你不会有事的, 别害怕。”

江卓文被揽着腰，心才重新放回肚子里，就是那种旱鸭子有了游泳圈的感觉, 满心的安全。而且金龙鱼可比游泳圈什么的安全多了！

满是安全感又不慌了的某僵尸，开始悠哉地在水里试着蹬腿儿，温暖的水划过皮肤的感觉还是很舒服的。兰斯垂眸看着他, 晃动尾巴慢慢向后游动, 江卓文因为搂着他的脖子, 他一动就拽着江卓文上身前倾。兰斯揽着他腰的胳膊渐渐放松, 江卓文就慢慢漂了起来。

江卓文蹬着腿儿，随便地踩着水，看看自己然后一脸神奇地问兰斯：“我浮起来了？”

“嗯，保持住。”兰斯说着轻轻松开搭在江卓文腰上的手。

“喂喂喂！别松别松！”江卓文感觉到兰斯松手瞬间便紧张地蜷住了手指，白白的长腿一阵慌张的摆动。

可想而知，水流一紊乱江卓文瞬间就往下沉。兰斯便又去搂江卓文，一搂立刻就好。乖乖的也不挣扎，很快就舒展了身体，又放松下来。

来回几次之后兰斯发现江卓文不是不能游，他好像只是非常害怕整个人被浸在水里什么也抓不到的感觉，而且极为害怕下沉。

有好几次江卓文试着让自己完全浸入水中，试着习惯。兰斯应他要求拉着他，江卓文下倒是下去了。但是总是在水里努力地看着他，睁着眼睛一瞬不瞬，也不管眼睛会不会疼痛，就那么努力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好像他一松手他就会瞬间绝望似的。

“就学到这里吧。”兰斯实在看不下去，就把江卓文拽了上来。

水顺着江卓文的脸庞流淌下来，他睫毛上沾满了水珠，眼睛不适应地一直眨，企图眨开咸涩的海水。明明难受却就是不肯用手抹去海水，两只手死死抓着兰斯的胳膊，一动不敢动。

那表情配合着满脸流淌的水，兰斯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委屈哭了一样。

“既然这么害怕就不要勉强自己。”兰斯微皱着眉头屈着手指温柔地抹掉江卓文眼睛上的海水，擦擦他的脸。

江卓文缓过来一口气，胡乱抹了一把脸，对于自己怂了吧唧的表现懊恼道：“那、那我不是也不想一直害怕嘛，该克服还是得克服！”

“你啊……”兰斯叹了口气，却忍不住温柔了表情，抱了抱江卓文，唇瓣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亲了一嘴唇海水的咸味儿。

“走吧，带你转一圈。”

兰斯说着便带着江卓文慢慢地游起来，这边水已经很深了，没什么人，兰斯带着江卓文随便游。七色海滩不愧是白鸟星出名的景点，自然环境确实好，水很清澈，一眼就能看见下面长在砂石上的各色珊瑚。

珊瑚丛有大有小，有不少形状很新奇。江卓文就看见了一小丛心形的，五彩斑斓，随着水波晃啊晃，晃得人都变放松了。

水里，一些颜色好看又小又灵巧的鱼穿梭其间。偶尔还有胆子大的小胖鱼凑过来亲吻江卓文的脚丫子，被兰斯略带醋劲儿的一挥尾巴吓唬走。

见江卓文的情绪已经完全缓和下来，兰斯便试探问了一句：“有遇见过什么事吗？为什么这么害怕水？”

“啊？”江卓文愣了一下，“哦，你说那个啊……其实也不是怕水。”

说起这个，江卓文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比较好，支支吾吾的。他虽然是个旱鸭子，但其实也没有这么怕水。而且准确来说他也不是怕水，他是怕太深的液体。

你知道那种被泡在深达二十米的大罐子里的感觉吗？

粗壮的锁链锁住全身每一处关节，悬吊在罐子中间不知道多少米的位置，又黑又冷。密封的罐子什么景象也看不见，只能听着隔着液体传进来的零星的声响。不知道要被扔在里面多久，或许会永远被遗忘在里面。

只有偶尔才有人从最上面探头往下看，往液体里加入不知道什么成分的东西。没有时间观念。有时候会被拽出来不一定往身上招呼什么东西，然后再沉入液体中。

不能沉睡，因为不知道会不会错失逃走的机会。只能每天瞪着眼睛，积累怨恨以及……恐慌。

江卓文也不是一开始就像现在这么大心脏，他也有害怕的时候。做僵尸之前他只是个普通人，被抓之前也只是个有人类意识的普通僵尸。

不过那都过去了。

不想提，也提不明白，更不太好跟金龙鱼说。过去了的吞在肚子里，消化掉，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