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来日能登榜,愿一生追随陛下,万死以赴在所不辞。”
那是十六岁的上官月涂,尚且年轻,眼角飞扬着神采,眸光熠熠生辉。
她像是一颗蒙尘的珠翠,久经尘土灰扑暗淡,如今灰尘被人擦了去,露出来光彩照人的神采来。
……
上官月涂回去的时候难得想要花钱,目光落在许多女子排队的杏花糕上,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舍得买。
她绕道给贺允熙买了温补的鸡肉,回去给贺允熙做好了饭,和他商议了回苏州的事。
贺允熙支持了她的想法,两人在分别前喝了酒道别。
月朗星疏,微风拂面。
梨花树开的繁盛,有淡白色的花瓣落下来,纷纷扬扬,有一片落在了贺允熙的肩上。
上官月涂想要帮他伸手拂去,手伸在了半空中又收了回来,拿着酒坛子和他碰了一下。
“祝少爷下笔如有神,夺得魁首,封笔九州。”
贺允熙轻声一笑,“借你吉言,愿你也能得到心中所想。”
“心中所想……”
上官月涂轻声呢喃了一句,目光落在梨花树枝上,感觉到花瓣似乎落下来遮住了她的眼,心尖轻轻动了一下。
后面她喝醉了,贺允熙将她背了回去。
她趴在贺允熙肩上,看清了人后微微笑了下,含糊不清道,“少爷……我喜欢你……从很早以前就……”
就喜欢你了。
贺允熙脚步微微一顿,长而浓密的睫毛垂着,一路上什么也没有说,将她背回了房间里。
那一夜他在上官月涂床榻前站了许久,低声说了句谢谢,还有抱歉。
第二日上官月涂上了路,她坐在回苏州的马车上,遥遥看着朱红绿瓦的盛京,目光里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直到再也看不见城门,她才把窗帘放下来。
回到苏州后,又变成了自己院子里和贺净绡院子里两点一线。树叶落下又长出新的枝子,盛京传来贺允熙登榜的消息。
他的一首赋词令一众夫子太傅惊叹,一时闻名九州。
当真如她所说,夺得魁首,在九州扬名。
上官月涂却开心不起来,与此同时的传闻,是贺允熙在盛京的桃花,一朵一朵开不完,几乎是盛京女子人人倾慕的对象。
贺净绡看出了她的不开心,摸了摸她的手,咳嗽两声,安慰道,“月涂,你放心,有我在……允熙这一辈子会娶的人只会是你。”
上官月涂只是笑笑,并未放在心上,从此以后更加努力的花费在功课上,日日挑灯到天明。
外面的梨花树开了又落,一过三载,女帝颁发新朝律令,女子可参加殿试,一时之间,九州哗然。
上官月涂报名了殿试,一路考过去,在入盛京后,贺允熙前来接她,她能看出来贺允熙近来心情很好。
于是她随口问了一句可是有何喜事。
贺允熙粲然一笑,并未回她。
他心悦的女子如今对他表明了心意,他这两日都非常开心,脸上时不时带了些温柔的笑。
上官月涂从未见过他这般的柔色,心尖颤了下,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指尖用力到泛白。
能有何事能让少爷如此开心,大抵是因为心上人罢了。
可惜少爷眼里从未有过她,她进不了少爷的心里。
她默默退后了一步,神色暗淡下来,拒绝了贺允熙请她去给她接风的邀请。
她害怕从少爷口中听到别的女子的名字。
上官月涂去见了女帝一面,决心对贺允熙放手,专心放在殿试上。
两个月后的殿试,苦心不负,她登了榜首,碾压一众世家大族的才子,位列第一。
姜雪辞按照之前所言给她一份大礼,授予她职衔让她入朝参政。
从此之后,朝堂上下皆知,新任的女榜首是姜雪辞的一条走狗,姜雪辞让咬谁就咬谁,清查世家大族,成了士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上官月涂被针对,好几次被士族派来的人弄死,每回险险捡回来一条命,姜雪辞都会过来看她。
姜雪辞在她受伤后进行封赏,给她更高的职位,她一路高升,花了五年位至女丞。
她在朝堂之上同贺允熙只是点头之交,但是没人知道她暗地里帮贺允熙收拾了多少烂摊子,挡了多少暗箭。
这些贺允熙都不知道,但是姜雪辞却清楚。
那日她照例扣下了状告贺允熙的折子,不清不重的驳回去,姜雪辞在旁边看着,突然开口道,“你喜欢他?”
上官月涂握着笔尖的手微微一顿,垂眸说了个“不”字。
桌上上好的雪梨茶逐渐冷了下来,姜雪辞什么也没说,经此以后却在朝堂之上频繁不轻不重地敲打她。
她那时也听到了许多传闻,女帝男宠无数,其中最暧昧牵扯不清的,便是贺允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