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个尸哥来恋爱+番外(109)
阿树见附近的风小了很多,这才将程晓放下,轻轻的靠在一处岩石上,伸手帮他取掉裹在头上的衬衫,然后打开背包给他喂水喝。
这里虽然风大,但温度确实不低,所以阿树赤|裸裸的胸膛上出了一些汗,被风沙一吹,便覆盖了一层黄灰色的尘土和沙粒。
“阿树,我……”程晓喝了一些水,精神微微好了一些,于是便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
但他的声音太小,再加上四周呜呜的凄厉风声,这一句呢喃随时就随风消逝了。
阿树虽然没听到程晓说了什么,但他看到了程晓口形的变化,于是便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凝视了程晓半晌,忽然俯身凑到了他的耳畔道:“你会没事的。”
程晓轻轻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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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再次背起程晓,继续在漫漫的黄沙和凄厉风吼中跋涉。
程晓不明白阿树在坚持什么,或者说是他自己在坚持什么。
肩胛骨被贯穿的那一刻,程晓就知道自己伤得不止是骨头,还有左边的肺叶。而他现在痛苦而艰难的呼吸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这样重的伤,即便是回到医疗设备先进发达的现代都市,那也是无法完全痊愈的伤势,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希望坚持到他们回到都市的那一刻。
所以,所有的坚持,都只是徒劳罢了。
纷乱的思绪不断穿杂在脑海中。
程晓突然的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面朝黄土背朝天,他那一生辛劳的父亲。
他记得他小时候,家里一直是养鸡的。母亲为了供他上学,会将仅有的少量鸡蛋卖给村里的邻居,然后换取几个零钞给他交学费。
那是收成不错的一年,恰好程晓又不负父母所望的考上了一所不错的中学。
父亲高兴之余,从鸡窝里拿出了两个新鲜的鸡蛋;一边对他笑得两眼微弯,一边去面缸里捏了一些面粉;在陈旧的瓷碗中放入面粉和水,搅拌之后,“咔哒”一声,磕开了两个鸡蛋。
那是父亲第一次做饭,也是唯一一次。
虽然没有多少油水,但是程晓却觉得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上初中之前,程晓一直以为他们家的鸡和鸡蛋,是不能吃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吃过鸡蛋鸡肉之类的东西。可自从那一次之后,父亲便让母亲每天都为程晓准备一颗新鲜的鸡蛋。
他说,他的儿子聪明,是个上学的料儿,应该多吃点蛋儿,补身子!补脑子!
程晓现在都还记得父亲那时候的笑,带着一丝自豪、一丝欣慰、却又有一丝愧疚。
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给不了儿子充裕的生活,所以在愧疚吧。所以那位父亲一直很努力,也很节俭;他把一切能给的、可以给的,都给了程晓。
可是程晓在上了大学之后,就很少回家了。
一边是繁重的学业,一边是忙碌的兼职生活,他为了挣到学费和生活费,甚至过年的时间都在外面打工。他以为他只要多寄点钱给家里,他的爸妈就会欣慰,就会开心。
可是在这一刻,他后悔了,也明白了。
没有什么比自己回一趟家更重要,因为没有谁可以预测明天的事情,没有谁知道这一次的离别,会不会是一个永别。
程晓眯着眼睛低喃:如果他现在死了,那么他最对不起的,一定是他的父母……
他现在,很想、很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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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液体从程晓的眼角滑落,一直渗进阿树的脖子里。
阿树动作没有停顿,只是默不作声的快速前进着。
程晓看不到阿树的表情,也不知他此时眼中含着怎样的偏执与疯狂。现在的阿树,正如同一只身体与精神同时都紧绷到极限的野兽,似乎只要稍稍的碰触,就能掀起他毁天灭地的暴戾与疯狂。
大量的风蚀柱被两人抛在了身后,随着阿树脚步的加快,程晓精神更加不济。
模糊的视线中似乎再次看到了那些黑色的鸟羽,程晓蓦然发现,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恐惧的情绪。
——这些鸟怪,不过是一些屈居于本能下的下等畜生罢了,即便长了一张和人类差不多的面孔,但到底还是畜生。
所以,他不怕。
手指轻轻的在阿树胸膛上划了一下,程晓动了动嘴唇,声音在风声中飘远:“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我吃了,烧了,或者晒成人干,也不要把我喂给这些恶心的东西。”
阿树身子顿了一顿,没有接话。
又是一阵奔跑,阿树在视线投向前方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
很不起眼的一株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