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恨+番外(65)
可就算听蕊说很凶很凶的话,但其实在君卿眼里一点都不会凶。
他甚至有点想笑。
就是很想对你微微的笑。
“要是真的找不到我怎么办?”君卿问听蕊。
“好办啊,”听蕊撅着嘴,脸撇向天,叉腰,“凉着拌热着拌卤着拌。”
君卿看她无理取闹的样子,头痛,无语。
“送段心诀给你吧。”君卿掐指在听蕊眼前缓缓扫过,空气里被他用手扫过的地方出现了白色雾气,雾里面有像字形金色的光芒。
雾气散去,听蕊发现竟真是一句心决。
她记下,随后闭眼默念。
居然……
真的能感知到君卿……
跟平常修的那些法术不一样,这就只是心里面一种感觉而已,好像世界漆黑无边,你知道你自己在的方位,然后你能感觉到另一个人,他就在你旁边,虽然没有形状没有其他,什么也没有,可你就是的知道的,他此刻在哪儿。
在离你不远的地方。
听蕊睁了眼感到新奇,“为什么我没在古书上看到过这么好玩的东西?”
君卿自得一副“你傻”的模样看她,“古书上不会记这个,这句诀只对你有用。”
“为什么?”听蕊问。
因为,我有一半生魂灵魄在你那里啊,你不知道么。
君卿在心里说的话,没真的说出来。
“大概因为,你是我的命定人吧。”
听蕊听了却无语加嫌弃。
理都没理他自个儿独自走了。
君卿过了会才跟上来。
不过后来路上太无聊,听蕊戳着手指又好奇的问君卿。
“你刚才不会是逗我玩的吧。”
“没有。”
“那你给的这个决,永久管用吗?”
“永久。”
“那……如果离你很远很远,也管用吗?”
“管用。”
“真的能找到你?”
“真的。”
“你不骗我?”
“不骗你。”
“你骗我怎么办?”
“骗你的话……我就是小乌龟……”
解密君仙之迷
墙上挂的那副画,忽然从末端开始燃烧,翻滚橙红的火苗,火焰像轻薄丝巾。
烟琴转头看去,面目神情一点点崩溃,最后哭着扑了过去,大叫,“沥尘……”
那是沥尘的一副画像。
屋子里好些东西都开始无端着火,燃到空气中渐次变成白色点点莹光,飘出老旧的沥瓦屋顶,尔后不见。
烟琴双手抚压胸口,嘶声痛哭,泣泪如雨,她是知道的,每一任君仙死后,所留之物皆会随之化为白光消失。
那么沥尘定然是……
定然是不在了。
屋子里满是点点微芒消散,他以前用过的描花茶杯,坐过的靠椅,去天山寻君卿前,放在桌上摸过的辟邪珠,都慢慢成了光影不见了……
烟琴嘶喊着跑出门去,她要去天山找沥尘和君卿。
才至街上,自天上云间,似有什么穿透暖和明亮的薄云,缓缓传来声音。是君卿的声音。烟琴和街上的众人一样,都诧异的抬头看去。
暖和的云间悠悠浮着金色光芒字体,君卿的声音绝望凄寒,绝望到隐约能听见一声泣哭:“我君卿,愿奉吾毕生灵力修为,保泽海荒万年安定,自我君卿此后,泽海荒再无君仙,泽海荒众子女,皆自良人,自由婚配。”
烟琴张着嘴,呆愣望着天上字,今早君卿才去天山寻听蕊,沥尘也去了,然后,沥尘……不在了。而现下这些字……
是。
是……
路上各色的行人都没有再赶路,纷纷开始跪下悸动哭着,此言于世,他们明白,他们的君仙,那世世代代皆得护卫他们的君仙,以后再也不会有了,他们年轻的君仙,今日殒命了。
众人都跪,一整条街,只有烟琴立于人群,高仰头颅,仍只呆呆的,怵目惊心的,望着天上的字。
不久后,两珠露水一样的泪,像滚落竹叶尖,从她脸颊滑落。
沥尘,她的君夫,君卿,她的儿,她余此一生最重要最挚爱的两个男子,就这么离她而去了!
听蕊在天山眼瞧着那些白色光点,在她眼前如晨后大雾般消失弥散,地上一片血色也无,纯雪绵绵蜿蜒至天边无岸,她不知叫了声多少遍君卿,但是没有人能回应她的。
君什么?
是君卿。
君什么?
君卿。
那个卿。
卿卿我我的卿。
你不想要的卿。
你不想爱的卿。
你最厌恶的卿。
离开人世了。
她满目通红满脸泪水,哭得脑仁里似有一团烈火在炸裂,灼烧着她脑仁里的每一根神经。她站起来徒步跑下天山,背后谁叫她都不曾回头。
跑得太快裹夹寒气的风都刮在她的脸上,一团发髻吹得摇摇晃散,一珠卷叶发簪落到雪地,被大雪掩盖。她一路哭着下了天山,狂奔跑回韶华浮雾。雪地里留下连串厚实紧密的脚印,一时之间风都吹不散,她背影在雪地里越发渺小,似乎成了一朵瑟瑟抖动的扶桑花芽,沁在里冷潭悲笳里,次次踩雪像折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