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流月缓归矣(63)
瞬间她脑海中浮过之前在鬼城边界看到的诡异景象,那一个个小土堆……怕是有什么玄机。想想也是,那样行事诡异的邪教,定然会与正常的人截然不同。地底下……原来也可以住人……这邪教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啊,真好似不是人类一般。
按照青岩长老的话来讲,看来那个小叫花说的确实属实。那就算辟天教如今还存在,定然是实力大不如前了,月影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地下当然可以开凿出十分庞大的城府。”青岩长老继续道:“辟天教一向行事诡异,不能以常理去定断。那个组织内部也是异常严谨苛刻的,层级分得很清,而且无法胜任任务的教徒会被残忍处置,手段厉辣无比无法想象。”
一股生冷像蛇一般爬上脊梁,白羽琳疲惫不已的身体更加感到寒冷刺骨,她此刻脑海里都是月影模糊的脸,渐渐地他的相貌如被烟雾笼罩,看不清细节,只剩下一个大概的轮廓。
虽然当年不小心发现他是辟天教人很是晴天霹雳,但自己从未用那种眼光去看待过他。她只想他亲口告诉她,她只想听听他真实的内心,然而他选择了隐藏,对她从未提及,对于她的暗示也都是避而不谈。
她手心和后背冷汗不断。越知道一点辟天教的面目,就越会把那些特征套到月影身上。他原本给自己的那种感觉一点一点被笼罩上那片地狱上死亡阴郁的气息。
青岩长老接下来说了很多辟天教的事迹和内部规则,白羽琳已全然听不进去。
“当年那个少年,我总觉得他哪里不一样。或许你做的是对的,我也没有后悔当年帮你,我想你也是一样吧。”
忽然间的这句话让白羽琳蓦然一惊,她身子颤了颤,有点接近崩溃,只能极力镇定。
“我和他素不相识,更谈不上顾及他的感受,我只是在帮你。但他未必能懂你的良苦用心……那个时候,连我都能感觉到他对你的感情……真让看者动容。那件事的残忍,估计换任何人都受不了。”
青岩长老的话就如一把尖刃,将她好不容易支撑起来的心志又遭受致命重击。她眼前一黑,整个人摇颤了一下倒地昏厥。
受了心伤的白羽琳在紫云斋一调养就是一月,紫云斋众道人几乎每个都熟悉了这个寡言的女子。一月来她常常一个人坐在紫云斋高岩石上,静静发呆,甚少言语。
悬崖斜坡、险峰奇景、旖旎晨光、暮色夕阳、风卷残云、鸟鸣猿啼……所有的景都是那么鲜活盎然,年年相似。
眼前一切的事物看似会消失,却又生生不息,总会以原先的姿态重新回到你的面前。
人生中缘聚缘散,皆天际浮云,唯有山水花木与你长情相伴,实实在在在地你眼前摇曳生姿。
白衣在风中猎猎,细长发丝飞扬在空中。
白衣女子的那张脸还是十分年轻,但那双眼睛里的沉静和内里被历练过的灵魂让人感觉不再年轻了。
这段日子折腾下来,她才意识到,原来她是那样爱他,这七年终究还是无法忘怀。自他离去之后,她的心就被封死了,不愿再接受任何人。七年的时间里,她以为自己放下了,可是,那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啊!
到如今,还能去如何找他?
实在太久了,缘分早就被散尽了,只是自己不愿意去妥协。
白羽琳想得心乱如麻,表面波澜不惊的她,实则在这一月里都心思如同惊涛骇浪。
她心爱的人,是全武林中人的公敌。到如今她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总觉得是大梦一场。
她看着天边的白云,看着那些白云缓缓地聚合,又缓缓地分散,一堆一堆向前移动。
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真亦复如斯。
人生中的际遇应该就是如同这白云,散了就是散了,没法再回头。聚的时候,也不再是之前的那朵了。
还是顺其自然吧,白羽琳突然间好像有点想明白了。
当年她离开月影是一件极其无奈痛苦的事,但是按照当时的形势,她未必能真的如愿和他在一起,两人之间的阻力太多,而他们本身的感情也有些问题。这些年辗转下来,除了青岩长老和那段在山中静修的日子,就唯有眼前在讲武堂的生活才是十分真实的,如此鲜活多姿。
想到这一点,白羽琳苍白的脸上才有了些血色。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人,还有他们那独具特色的言语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