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流月缓归矣(27)
她似乎在害羞,手臂无力地慢慢垂下,从他的臂膀下滑至手心。
刚一碰到,让他心中一跳。那手不知怎么的,异常的凉!
他忙摸着她的手问:“怎么了,小琳?是不是这儿太冷了?”却蓦地被她的脸色吓一跳。
她的脸苍白地没有血色,秀眉紧蹙,身子微微发抖,好像在害怕什么。他心疼不已,用自己的手温暖着她的手,放到唇上加温度。她却立刻缩了回来,抓着他的手摊开,用食指在他手心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他笑了起来,一脸痴痴的,在他心中可爱的她又在想着什么小脑筋?
他看看她的脸,又看看手心——两只绝配的、同样有着纤长手指的手。他微微一笑,反手握住那只纤细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紧紧的。
“我听说……在心爱的人手心画圈圈,下辈子还能见面。”她低着头,不让他看到表情,此时脸上已满是绝望和无奈。
他退开上身想看她的脸,她却突然间道:“你站在这儿别动。”听到命令,他就真的不动了。
她转身跑开几步,山风凛冽,吹得她的裙裙飞扬。不知道为何,今天的她和以往不同,他心里升起了一股异样,心中乱跳,夹杂着莫名的慌乱。
跑到那头的白羽琳终于调整好了情绪,蓦地回头,眼里的情感倾泻而出,那是积压了许久的怀疑和不可置信。她在强烈隐忍着什么东西,让他一看到就剧烈地心惊。
“怎么了,小琳,你快过来!”
见白羽琳迟迟不过来,月影快步上前,却被白羽琳接下来的一句话震在原地。
“月影,你一直有事瞒着我对不对?你……是辟天教的人?”
有如被惊天雷击一般,他不禁大骇,身子如被长剑从头至脚贯穿刺在地上。
最害怕的事终于来了——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然而经年经历过的繁复,和其中的缘由得需要长时间的解释,也得整理了思绪仔细道来才是。他的苦衷,她又能听他静静诉说吗?
他准备好了和她倾诉自己对她的所有心意,却还没有准备好告诉她自己的身世,还有自己背负的一些东西,那样清澈的她绝对承受不了,而且也可能会断然选择不相信,然后拒绝他,从此不相来往。
他一时间沉默不语,表情急剧变幻,开始一点一点地绝望。阴冷滞涩,无奈痛苦。方才还满脸甜蜜的年轻男子瞬间变得复杂不已,犹如魔鬼缠身。
两人对峙地驻立片刻,天色随之开始变化,沉沉的云滚滚翻腾在上空,轰隆的声音剧烈响起。
他天生不擅长说心事,而且在看到她此刻的眼神时,他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他更不会想着去为自己辩解了。所有的辩解都会显得无力,这种无力化为了噬骨的痛,比噬骨丸发作时还要致命。
然而纵然此刻心情风起云涌,他也猛地发觉周围的异样——有杀气!就在此时,壁岩上突然掣出来四面八方的箭雨。他猛地醒悟,迅急上前去揽住她,急切地喊:“小琳,小心!”
她急急退后,浑身战栗,眼光复杂地看着方才还依偎着的恋人,有一种蔓延整身的惶恐和不安在她的身上。
“你今天怎么了?”月影直感觉背心极凉,拉上她的手,“我们赶快回去,这个地方不祥,我回去和你慢慢说。”
谁知白羽琳如触电一般收回了手,表情坚毅,透着一股坚决和痛苦,“我不会和你回去了。”
月影犹如整个人失重地掉入悬崖般,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这一刻的白羽琳,和先前判若两人,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是又一伸手,拉过白羽琳揽住她的肩膀,“紫云斋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他突然想到自己根本没有问过她缘由,只是糊里糊涂地就跟着她来了。经过这两三年,他对她已经全身心地信任,就只差自己整个人也交给她了。
白羽琳脸色苍白如死,紧闭着嘴唇不语——这分明已经不是之前认识的她了。她为什么突然间变成了这样?
白羽琳猛地推开月影,飞身掠到远处。下一个瞬间,暗影里接二连三地冲出来黑压压的人群,瞬间百来个人包围了那个黑衣的男子。
居然有这么多人埋伏,他居然没有感觉到!
“月贼,白羽琳已经坦言你是辟天教的恶徒,你还不快束手就擒?”说话之人言语激愤,睥睨地冷笑,脸上是即将大快人心的兴奋,“以你的武功,我们断定你在辟天教有所地位,说不定是四大护法之一。”前首带队的五人分明是江湖五大门派的掌门人,个个是一二等的高手,而身后的那些人一瞧也是身手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