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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镝(357)

刀谷和周王坡是西北军设伏的地方,喜将军对此早有预计。

“你们打算怎么过刀谷和周王坡?”白霓问。

昂车笑道:“昂车不能说。”

白霓便点点头,也不见失望,只轻轻一叹:“只怕如今的西北军,敌不过……”她掐断话头,面露忧愁。沉默片刻后,似是见昂车紧张,白霓很快笑道:“我听听罢了,你不要在意。今日是换了装备么?”

她指着昂车背上的一把弓。昂车见她注意到自己的变化,心头愈发像是攒满了轻软的春花,连说话也变得活泼愉快起来:“是啊,这是新弓。听闻白夫人以前也用过弓?”

“用过的,但用得不好。”白霓似是羡慕,“我是女人,力气总逊男人几分,能拉开弓弦已是不容易,平时也就骑马舞剑,做个样子。现在荒废了这么久,也谈不上什么功夫了。”

俏丽妇人面露遗憾之色,一双水般眼睛噙着羡慕与懊恼,她目光掠过昂车的脸庞,又立刻偏转了头,把鬓角散发别到耳边,笑道:“不说了,说这些让昂车将军笑话。我现在只怕连弓都拉不开了。”

昂车自然还不是将军,可他听白霓说这些话,心里是快活的。他解下那弓让白霓细看,白霓摆弄来去,试着拉弓,很快又力竭了似的放弃。她忽然指着昂车身后的马儿:“那是什么?”

昂车不禁回头,几乎在瞬间,他本能地察觉到一股汹涌的杀气。白霓在他身后忽然扭转弓弦,迅速套在昂车颈脖上。弓弦结实,白霓狠狠一旋,锐利坚韧的弦丝便死死勒进昂车脖子。昂车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他一只手去抓那弓,一只手摸到腰侧小刀,反手刺向白霓腰腹。

不料白霓看似娇弱,力气且大得惊人,她背靠小院的墙壁,一脚立定,一脚踩在昂车背上,几乎踩断昂车的背脊,一手狠拉勒紧昂车喉咙的弓,一手反捏昂车手腕。细微脆响,昂车手腕脱臼,疼痛令他霎时松了力气。不消片刻,他整个人软了下去。

白霓松手把他扔在地上,弯腰确认此人已经断气。马儿对这场沉默的谋杀一无所知,轻轻踏动双蹄。

回房抱起穿好棉袄、披好小披风的锦儿,白霓对缩在角落的奶娘讲了一句金羌话:“不想死就快走吧。”

她拎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袱,卸下床板,在床板下的空洞里拿出一把大弓。

这是阮不奇离开她身边之前特意为她找来的强弓。贺兰砜之前来此处与她见面,留下了十来支狼镝。白霓把包袱、弓箭全都放在马儿身上,又从昂车尸身上解下佩剑。一切准备停当,她低头看锦儿。

“娘带你回家。”她轻声说,“回咱们自己的家。”

抱着锦儿上马,白霓狠狠一勒缰绳。马儿长嘶,细雪飘零,她不疾不徐往东方行去。

此时封狐城外、白雀关中,贺兰砜正在活动手脚。金羌军已经穿过刀谷,抵达周王坡。周王坡早已设下埋伏,靳岄和岑煅等待着前方送来的消息。

“上一次白雀关大败,是因为喜将军使用了铁鲁达。”宁元成说。

因大量作战记录被游君山与喜将军夺走,当日大战的信息,只能靠幸存战士与曾于高处俯瞰全局的贺兰金英获取。铁鲁达是金羌军中一种特殊的装备,三匹骏马连成一排,人与马全身披挂坚硬铁甲,马前顶着铁铸的长枪,冲锋时能将敌人直接挑在枪尖,甚至能把战马撕碎,威力十分惊人。当日正是铁鲁达冲破周王坡的伏兵,打散了莽云骑的部署。因军粮不足,军马疲惫不堪、受伤未愈,莽云骑被冲散得七零八落,最终落败。

贺兰砜与宁元成分别率部队离开,靳岄坐立不安,爬上高塔眺望。此日白雀关外风雪连绵,不能远视。

周王坡上一片冲杀之声。三组铁鲁达奋力爬坡,果真冲断了西北军设在周王坡的埋伏。坡上大瑀将士纷纷扯旗后撤,场面混乱。

金羌军自然乘胜追击,大瑀将士不住后退,速度飞快。为追上溃逃的大瑀人,十余组铁鲁达全力冲刺,队伍拉成一条长线。

领兵的金羌将军忽觉不对,忙命号兵吹起号角,舞动旗帜示意铁鲁达停步。

长线忽然被截断了。周王坡上平坦的雪地中,忽然跃起十余匹黑色战马!

战马与人埋伏于积雪之中,难以察觉,此时一跃而起,顿时将铁鲁达围在当中。

铁鲁达上的金羌士兵没弄明白战况,但他们认得这些战士都作大瑀西北军打扮,便依照之前的方式,三马齐冲,试图撞碎包围之势。

黑马矫健异常,为首那匹黑马上的战士一身黑衣,头皮光溜。只见那人驱马冲向当先的铁鲁达,单手握持长刀——二十丈!十丈!五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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