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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镝(242)

“那人不是莽云骑骑兵,是步兵,位置离靳将军不远。”岑煅说,“他可以证实,游君山一直是紧跟在靳将军身边的人,从开战到将军出事那天,几乎寸步不离。”

宁元成又补充:“但据救回游君山的人所说,游君山清醒后称自己被袭击后昏迷,昏迷时将军仍活着,他对之后的事情一概不知。”

贺兰砜不解:“你们怎么知道他在说谎?”

宁元成和岑煅对视一眼:“倒也不能确定,只是另有怀疑。”

救治游君山的军医已经告老还乡。宁元成跑了许多地方才找到那老者,老者对游君山的伤势印象十分深刻。

游君山身上伤口很多,但几乎都避开了致命之处,军医称这是莫大的运气。而他身上最重的一处伤是剑伤,自右下腹开始,止于左胸。剑势凌厉,甚至划破了游君山的盔甲,用剑之人显然力气极大且功夫卓绝。

贺兰砜比划着自己身上的位置,心中暗惊:这是一道非常长的伤口。

若游君山没有穿着盔甲,只怕当场便死。

宁元成背对贺兰砜面前比划:“假如你是游君山,我是靳将军,你在我身后刺了我一剑,那我立刻回身挥剑……”他右手举剑,回身一扬。贺兰砜疾退两步。剑走之路恰好就是游君山身上的伤势走向。

“……那一剑是靳明照的力气?”

“能划开莽云骑盔甲的兵器不多,有这种力气的人更少。”岑煅说,“一切只是怀疑,我们尚无真凭实据。”

说话间三人已经回到岑煅的住所。岑煅起初住在西北军军部,后来张越给他安排了一个小院子,让他没事别在军部晃悠,“士兵见到你五皇子,大气不敢喘一口”。

院子铺设虽然简单,但十分整齐。岑煅毫无架子,带着贺兰砜直接走向厨房,亲自下厨煮了两碗面,两人站着边吃边说。岑煅手艺平凡,全靠面里的酱料浇头调味,贺兰砜饿了一日,稀里哗啦吃下一碗。

“我怀疑带走西北军防务、军务记录的,就是游君山。”岑煅把自己那半碗也给了贺兰砜,贺兰砜来者不拒,继续端碗狂吃,“有白霓将军的这个证言,我猜游君山早已与喜将军暗通款曲。”

贺兰砜渐渐地有些吃不下了。白霓跟他说游君山可疑的时候,他尚无强烈感觉,如今身在封狐城,他忽然想起当日在碧山城外遇见游君山时,靳岄是如何狂喜。他甚至根本抓不住靳岄的衣角,靳岄疯了一样跳下马车,喊着游君山的名字,朝他狂奔而去。

白霓是他亲人,游君山也是他亲人,若推测是真的,贺兰砜不知靳岄要如何面对游君山。

宁元成为他安排了厢房,贺兰砜坐不住也睡不着。见日头正亮着,岑煅和宁元成去处理军务,家里只有他和仆人,他便打算出门再走走。

岑煅将和宁元成启程回梁京,刚刚已经邀他同去。因为贺兰砜是异族人,军队吸纳异族人为将士,必须向兵部报备,岑煅回梁京正好顺便把这件事处理妥当。贺兰砜实则还在犹豫是否加入西北军,他打算先去封狐城的明夜堂分堂问问清楚情况,靳岄在哪里,他就去哪里。

才到马厩牵马,他又看见了英姐。

英姐年纪约三十上下,容貌清秀,一双眼睛尤其黑亮,藏着忖度的眼神。见贺兰砜盯着她,她这回没有躲避视线,直直看着贺兰砜。

贺兰砜有几分不悦:“你要偷马么?”

飞霄适时哼哼一句。英姐不答,退了两步,仔细打量贺兰砜,忽然开口问:“你是高辛人?”

贺兰砜方才与岑煅在厨房说话时,英姐已经在周围走出走入,貌似偷听。如今见她脱口而出,心里不禁有些惊异:大瑀人很少见到高辛人,这寻常民妇居然认得出自己部族身份,很不简单。

“你身上带着的,是高辛箭么?”英姐又问。

贺兰砜登时警惕:“你连高辛箭都知道?”

英姐又退一步,忽然咚地跪下,朝他深深跪拜:“这位高辛英雄,你若去梁京,可否把我也一并带去?”

贺兰砜厉声呵斥:“你是金羌细作么!”

“当然不是!”英姐抬头,嘴角一丝恨意,“我与金羌人、金羌细作不共戴天!”

贺兰砜一怔:“那……”

“我听到你和岑煅的话,我知道你们在找细作,你们怀疑游君山。”英姐一字字道,“不必怀疑,他就是金羌细作。西北军防务、军务原本由我夫君管理,出战之前我夫担任前锋,游君山说服我夫和爹爹,让他来管理防务、军务的档案。除了他之外,没人能将这些东西卷走。”

如晴天中一刹惊雷,贺兰砜怀疑自己听错了:“夫君?爹爹?你是谁?你去梁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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