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峰笑着解释:“不算刷夜,刚跟夏天同学做去年模拟题来着, 对完答案才发现晚了,跟家里人报备过了, 您别嚷嚷, 楼里的弟兄们这会儿都睡了。”
大爷不疑有他,点着头哦了好几声:“那赶紧上去吧,哎, 动作轻着点啊。”
高建峰应了句好嘞,冲大爷飞了个美式军礼,拽着夏天一路跑上了顶层。
宿舍楼早熄灯了,只有水房的白炽灯还亮着,夏天此刻困意全无,赶在进宿舍门之前拉住了高建峰,“等会再进去吧,我室友一般到十二点才能睡着,别吓着他。”
高建峰也不怎么困,无可无不可地说好。俩人靠在楼道尽头的窗户边,高同学胳膊肘撑在窗台檐上,两条长腿一曲一伸的,无意识地展现着一身慵懒撩人。
窗户大开着,雨后的空气飘散进来,有种特别的清新,夏天不想进屋睡觉,当然不是贪恋这点润泽的清新,只为他脑子里还在惦记另一个问题。
“王安的事,你还跟别人说过吗,”夏天想了想,gān脆明确点问,“汪洋他们知道吗?”
高建峰摇头:“知道一些,没有那么细,我和他们小学不在一起,他们也从来没问过。”
夏天垂眼无声一笑,心说总算有件事是他和高建峰之间特别亲密的佐证了,可又不尽然,似乎还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
“那如果别人问呢,你说么?”
高建峰咬着下唇,点了点头:“说啊,没什么可遮掩的,自己做过的事,错了就是错了,总不能不承认。”
夏天心里刚涌上来不久的窃喜,顷刻间dàng然无存了,不过转念再想,高建峰这点才最迷人,他不是一览无余的天真简单,而是实实在在的大方敞亮。
高建峰这会儿心qíng不错,白天憋着的心火随着之前的倾诉,也都消化得差不多了,毕竟是陈年往事,他在不断地自我反省中,已经渐渐学会了疏导qíng绪,学会了和自己的过失坦然、平静地相对,不纠结,也不至于过分自责。
于是他活动肩膀,半调侃地说:“我发现你挺会安慰人的,说实话你就没觉得我特别cao蛋么?”
夏天一笑:“你要不还我住院押金,我就真觉得你挺cao蛋的。”
高建峰转头瞥着他,眼仁漆黑发亮,眼睛里明显带着笑,半晌,对视的两个人忽然心有灵犀地,一起笑出了声。
夏天笑够了,接茬说:“汇报个事,之前就想告诉你了,数学竞赛结果出来了,二等奖,周妈发了我六百块钱,所以其实吧,我现在也不是特别缺钱,你不用着急还,先欠着也行。”
住院费押金jiāo了二百,三分之一的钱还没捂热就没了,要说心疼也心疼,要说不在乎,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高建峰没想那么多,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他只问:“周妈没说有人看上你保送的事?嗯对了,你将来打算报哪个学校?”
报你想报的学校啊,夏天侧头看着他想,继而垂下眼帘,遮掩住眼里止不住的笑意,“H大吧,化工、生物都比较qiáng。”
高建峰点点头:“嗯,你想学生物制药的,H大挺合适。”
“你怎么知道?”夏天有点惊讶,高建峰没问过,他还以为他不关心也不感兴趣,没想到原来是早知道了。
高建峰:“刘京说的,他嘴快,你以后要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千万别当他面说。”
他笑起来,又露出的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夏天看得微微恍惚了一下,不觉感慨:“抽那么多烟,牙还挺白的。”
高建峰挑了挑眉:“西京水好,搭上我底子更好,我们家大独裁抽烟比我凶,一口牙照样挺白的。”
夏天反应了两秒才想起大独裁是谁,心想倒是难得听高建峰说起他爸,语气平和不带丝毫挤兑。
“问题宝宝,”高建峰转脸看着他说,“你的十万个为什么结束了没?”
夏天回过神,冲他点了点头
“那我有个问题。”高建峰望着天花板说,“你有多余的牙刷么?”
这个还真有,夏天买东西喜欢一次xing解决,宿舍要住到今年七月,他就按三个月一换的规律买回来两幅牙刷,省得用的时候还得再去现买。
除此之外还有毛巾、被子,统统一应俱全。被子还是陈帆怕他冷,临走时特意给他带的,夏天没用过,从里到外俱是全新的,不想拿给高建峰,人家却嫌太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