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回望过来,只作笑而不语。
……还故弄玄虚上了,仝则喉头动了动,“又不是喜脉,您乐个什么劲?”
裴谨横他一眼,眼中依然含笑,“万米没白游,心肺比之前恢复了一些。”
仝则当即来了qíng绪,其实细琢磨一道,那夜游到一半时,他冲破了极点,之后便不觉有多累,就像从前在学校跑万米,咬牙熬过最艰难那一段,后头不过是一马平川。
“可见静养不行,人就得多运动。”仝则好了伤疤忘了疼,顺势蹬鼻子上脸,“可惜京都没海,要不咱们去西山里找片湖,隔十天半月去游它一回。”
裴谨没搭理他,半天轻哼一声,“没说完呢,肠胃不大对,你最近都饥一顿饱一顿的?”
仝则心里打突,一边暗道,这也能摸的出?一定又是在诈我,鬼才相信他。
“你又不是大夫,瞎蒙呢吧。”合上眼睛,他低声怼了一句。
说他好就信,不好就不信,裴谨gān脆更直接道,“是不是还空腹喝酒来着?”
仝则蓦地睁眼,抬了抬眉毛作望天不语,给他来个一个千头万绪实在无从回忆。
裴谨不和他计较,放开手,揉了揉他的头,“别装了,回去再调养吧,觉得累就靠着我睡会。”
仝则早困了,不过是生挺着在熬,浑身每一块肌ròu都在发酸发疼,一闭眼却像还泡在海水里似的,摇摇晃晃完全静不下来。
然而撒娇这种事,大抵是一回生二回熟,仝则想着,禁不住有点委屈的说,“我都累成这样了,连上车都费劲,侯爷可真是心硬,就那么看着,愣是不肯拉兄弟一把。”
裴谨不为所动,眉眼一弯,笑成一只和煦的大尾巴láng,“有么?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您身qiáng力壮,何至于的?我正打算以你的事迹为榜样,在全军各大营好好推广,将士们要都有您这体能,大燕军从此战无不胜。”
虽然是胡说八道,但这话还挺中听,仝则晓得裴谨这么说是为顾全自己面子,心里顿时甜丝丝的,越发觉得这人体贴起来,简直是哪哪都好。
诚然,觉还是补不够的,在大沽港手臂被锁着,睡也睡不踏实。回味起那点子事,仝则暗暗把右手腕往袖口里藏了藏,生怕裴谨看见那上头被铁器膈出的一点痕迹。
可惜这点小动作,没能逃过裴谨的眼,jīng通读心术的人问,“人家锁你了吧?”
仝则先往裴谨腿上一倒,跟着故作姿态的否认道,“怎么可能,都对我客气着呢,我还正想着回去之后怎么感谢人家……”
“别废话了,真要对你客气,我饶不了他们。”裴谨嘴上说的硬气,却十分纵容地笑了下,“身分不明还带着枪,不把你直接扔进大狱算你走运。”
仝则仰头看他,看了一会,忽做了然一笑。
这是裴谨,不会因为他受了所谓委屈,就随意迁怒旁人。那么转念再想,游恒的事也就迎刃而解了。其实他自己早就说过,裴大帅拎得清,公私分明。
怎么如此爷们的人,刚好就成了他的男人呢,这感觉,真心是好得很!
没有顾虑了,可以好生枕着爱人睡上一觉,裴谨贴心地给他盖了小毯子,仝则从身到心俱是暖融融的,闭上眼,虽还像停留在海làng里,一摇三晃的,却觉得舒服多了。
如靳晟估算的,到了京都已是傍晚时分。车子直接停在裴谨的私宅门口,仝则一路睡得踏实,被叫醒还有点迷瞪,直到下了车chuīchuī风才算略微清醒过来。
二门上的张伯很快迎了出来,“三爷,仝姑娘已经到了,眼下正在书房候着呢。”
仝则浑身一激灵,登时警醒起来,“谁?哪个仝姑娘?”
张伯对他友好又客气地笑了笑,“就是您妹子啊,来了有一个多时辰了,等的有点着急,光上二门上来问,都有不下三回了。”
仝则扭脸看向裴谨,禁不住以各种眼神试图询问。
见他眉毛官司打得热闹,裴谨不紧不慢地笑道,“是我请她过来的,省得她着急。游恒那头书信断了好几天,她来找过我。你还需要调养,我白天不在家,让她来照顾着,我放心。”
放什么心?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仝则没想到一回来就要面对这个,顿时生无可恋的看着裴谨,一脸yù哭无泪。
“等等,你好歹帮我拖延一会,我……容我刮了胡子再见她……”说完,已是一溜烟先奔内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