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则扬唇,大喇喇笑笑,“反正我也不爱露脸,就由他去吧。”
安平听得直摇头,“我要是你,就好好质问他两句,看他怎么说!”
仝则佯装思量,半日犹豫道,“不好吧,万一他急了,吵起来我可吃不消,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混过去也就算了。”
安平嗐了一声,到底咂着嘴说,“不过也是,毕竟你俩一处住着,还是小心提防着点,千万别中了他暗算。”
仝则忙笑着道好。自从得了这话,不免格外留心,只不过留心对象却不是谢彦文。
一连几天过去,倒也没有动静,只是窗根底下偶尔会有小幺溜达着走过,稍微停住片刻,似乎是在探听。
无非是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质问谢彦文,两个人有没有因此发生争执,继而jiāo恶反目。
这日傍晚,薛氏打发人来说,明日暂停一天学,为着隆庆公主府摆宴,三爷预备带着裴熠一起出席。
等传话的人走了,安平在一旁感慨,“瞧三爷这上心劲儿,竟是把孝哥儿当家业继承人栽培了,什么时候都不忘给侄儿铺路。”
仝则心念一动,漫不经心道,“三爷自己将来也会有孩子,不过都是一家人,现在疼孝哥儿也是人之常qíng。”
安平啧了两声,“将来?”他表qíng一瞬间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反问仝则道,“不好说,三爷过了年也二十三了,要说这样出色人才,怎么一直不找人家?”
仝则顺着他的话,表现出一点好奇,“怕是,没有看得上的吧。”
“嘿嘿,算是猜对了一半。”安平幽幽看着他,“可满京城那么多淑女,再不济总有几个出挑的,就是出洋那二年,也不见带一个丫头跟着。这里头的关节,你细琢磨去吧,那可是正儿八经秘不外传的。”
莫非他不能人道?仝则想到这词儿,不觉暗笑,又或者,他其实是个gay?
默默抖了一抖,这样不好,不能因为自己是,就看谁都像基友,但要说如裴谨那样的美人,其实也大有这种可能,原因无他,自恋嘛。
可裴谨该算是身负家族重任的,看那永远波澜不兴,极致淡然的好风度,更加不像是个任xing的人。何况不管任何时代,贵族阶层都不忌讳双xing恋,大可以娶了老婆,再和喜欢的人厮混。
仝则琢磨了一会,对裴谨的故事到底没那么大兴趣,便认真整理书本,半天过去,忽然见安平手捂着肚子,眉毛拧成一团。
他上前,先拉着安平坐下,询问哪里不舒服。
“胃里忽然疼得厉害,这是老毛病了,这个时节偏也爱犯。”安平说话间,额头冷汗直往外冒。
仝则回身倒了热水给他,“还能走么?要不我先扶你回去。”
安平摆手,话说得有气无力,“哪里歇得,一会儿还得去打点车马,哥儿出行的事儿,一向都是我负责的。”
说着又发出阵阵哼唧。仝则正打量他脑门上的汗珠,心道不像是装的,安平这时眉头皱得已愈发紧了,断断续续道,“不过你看我这模样,明天出门也玄了……要不你受累,帮我照看下,回头我再去跟太太告假。”
都求到他跟前了,仝则索xing大方一笑,“不是什么大事,你只管好生养着吧。”
第9章
据安平说,裴熠日常骑的那匹小马叫凌云,非常矜贵,所以今晚务必要喂好,胡噜顺了毛,省得明天半道上闹脾气惹麻烦——也不知是个什么神骏,反正听上去就像是不好伺候的主儿。
腹诽过马儿,仝则心里泛起嘀咕,安平往常身体不错,并没听说有什么宿疾,赶巧明天出门,他今天却抱恙,又把差事堂皇地jiāo给了自己。加上他曾试图挑拨自己和谢彦文的关系,仝则决定留个心眼,谨慎行事。
去到马厩,和负责看马的人闲聊两句,那人原本打了酒,正预备吃晚饭,也就没多理会这茬,只让仝则自己看着凌云吃糙就是。
小少爷的坐骑身量有限,一眼望过去很好找。仝则站在马厩前,端详一刻凌云,禁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好!
通体纯白没有一丝杂色,模样相当俊,绝对是匹纯血良驹。
此刻它正一脸傲娇,仰头打着响鼻。低下头,不qíng不愿地闻了闻糙料,扭过身子,半天都没再动弹。
仝则忽然心念一动,走近些,伸手把旁边放着的糙料挪过来,又展颜对小白马咧了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