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你还没有喜欢上我。
仝则自持谨慎,和善中透着疏离,看上去好接近,却能在微笑之间拒人于千里,他们的相处始终透着隔膜,源于仝则机敏的自我保护,他其实还算不上全身心信得过裴谨。
而对于裴谨而言,征服一个聪明人带来的极致快感,是俘获他的心,那远比单纯获得他的身体更让人心动神驰。
裴谨知道自己要什么,他是引领仝则前行的那个人,而漫漫长路才刚踏出一步。到终点前,他要真真正正从身到心,彻底征服眼前这个年轻而美好的男人。
第47章
直到裴谨的手从他的脸上挪开,仝则才假装自然地转过头去,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其时星光暗淡,一弯孤月下,埋伏着遒劲绵延的山脉,层层叠叠,如同潜伏于黑暗之中的巨shòu。
而身边还有着一头巨shòu,不动不语,蓄势待发。
只是那巨shòu会调笑,会说熨帖人心的漂亮话,眼神锋利中蕴藏有温度,唇角扬起的弧线多数时候显得不大正经,但终究是危险的,裴谨拥有一抬手就能将他捏碎的力量。
脸上还残存着裴谨指尖的温度,打从他的手覆上来那一刻起,仝则仿佛终于感受到了何谓尘埃落定。
走了那么久,他奔跑过,试图闪避过,其间你追我逃过,却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原来该发生的迟早都会发生。
裴谨态度明确,眼神里有着纵容。不错,因为他是qiáng者,是两个人中占据支配地位的一方,所以他可以扮演如兄长,如引导者一般循循善诱的角色。
连承诺,都充满了宠溺。
厌恶么?仝则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答案是否定的。
他很清楚一直以来,自己缺少什么,又渴求什么。一个qiáng大慈爱的父亲,一个能gān坚qiáng的兄长,一个不必说太多言语,仅凭眼神jiāo汇就能理解他心意的爱人,一份稳定的关系,一种可以信赖的qíng感……
他没有回头,开口问裴谨,“你经常不睡觉?这么下去,身体能撑得住?”
“不是还年轻嘛,等老了就不行了,我预备着三十岁之后再好好养生。不过身边要是能有人关心照顾,当然更好。”裴谨拖着长腔,一面懒洋洋伸腿,“好在如今不必早朝,这种无用的活动终于取消了。连每月一次大朝会,也是摆摆样子罢了。”
“外头那些人,都是你的亲卫?”
“是军qíng处的人。”裴谨含笑解释给他听,“我筹备了五年,认真挑选,认真训练,总算弄出了这么个机构。他们负责收集军qíng,可惜很多时候,并不能在明面上有动作。我也不便总是靠大动gān戈来截获qíng报,所以才需要你,在阳光之下,堂而皇之地获得他们获得不到的信息。”
一个特务组织,暗暗地在危机中潜伏,而自己呢,则是公然游走于表面和平繁荣,内里波涛暗涌的朝野之中。
“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仝则没有为自己担忧,纯粹是出于好奇在发问。
“活着的每一天都没法松懈,现在不光有外患,还有内忧。我的jīng力有限,只好先集中解决内部矛盾。”裴谨说着,挑了挑眉,意态疏懒,“还记得我说过么,要限制皇权。眼下正在酝酿筹备军机处,那会是和内阁平行的,国家最高军事机构。至于外头该打的仗,一场都不能回避,一旦退却,便是影响后世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隐患。”
停住话头,他似乎极轻的笑叹了一声,“可惜皇权嘛,如你所说,已然到手,再放开可就不容易了。”
“你会不会有危险?”权臣少有善终者,仝则想到这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裴谨声音温柔低沉,脸上又浮起那种不大正经的浅笑,“放心,就算有那一天,我也会先行安排好你。不过你肯关心我,我心里很高兴,真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这话他也好意思说,不是抢自己的台词么,仝则笑了下,不置可否地看向车窗外。
等到了地方,仝则发觉这山寨称得上是深挖dòng,广积粮。一座山简直被掏空了似的,他还在心里默默计算大约得多少吨炸药才能炸出这般效果,人已随着裴谨被迎进了明晃晃的大堂。
那位孟寨主所受待遇不错,毕竟是一方枭雄,既没被人按着跪在地下,也没被五花大绑。不过周围已全是裴谨的人,有人持刀剑,有人手拿枪,此刻别说是人了,怕是连苍蝇也难飞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