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山也笑了,却上前拱手微微行礼道:“知府大人,大半夜的劳烦你亲自跑一趟了。”
那年轻人便握着他的手,了然的笑了笑。
“沈子安!”宋芳州挤了出来,到他跟前急道:“你来的正好,快点处理处理。”
“小少爷怎么也来了?”沈子安看了宋芳州一眼很是吃惊,心道这老相爷怎么肯放这个小祖宗跟着柳眉山乱跑啊?
却是暂且顾不上这些,扫了一眼庭中人,眼睛落在屋里站着的九生身上,略吃一惊,问道:“这位姑娘就是被伤的苦主吧?”
“正是。”柳五爷道:“她叫九生。”
“她就是九生?”沈子安吃惊,看着柳眉山了然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一挥手下令道:“将那行凶的李从善和苏府一干人等拿下带走。”
“大人!”李王爷忙皱了眉过来,“这只是一场误会,没有必要惊动大人……”
“已经惊动了。”沈子安对他虚虚拱手道:“老王爷,今日连宋小少爷都惊动了,这人我是非拿下不可,还望老王爷别再为难我。”
李王爷早无官无职,只一个虚号的王爷,今夜惊动了苏州知府,怎么拦得住,当下阖府乱成一团。
沈子安毫不耽误的将李从善,苏勇,沈素锦拿下带回府衙,又看九生一身是伤的样子,低低对柳眉山道:“我先将人拿回去,你且带她去换身衣服看看伤势再来。”
柳眉山点了点头,又拉住他道:“要好好招待他们。”
沈子安嘿的笑了一声道:“我懂,你亲自让那小道姑来交代我还不明白吗?”又看九生一眼,低声笑道:“你这小九生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好惹啊,那李从善的脸都被伤成那样了,我觉着她一点都不需要你这暗中看护。”
“行了,少废话。”柳眉山推他快走。
他又不放心的多嘴,“哎我说,这宋小祖宗你是怎么拐带出来的?老相爷知道吗?还有这义女……是真的假的?”
柳眉山实在嫌他聒噪,答道:“只要宋芳州认下了,回京城就是真的了。”
“你这是先斩后奏啊。”沈子安咂舌,“你可别惹恼了老相爷啊。”
“我自有分寸。”柳眉山不耐烦的又催促,“行了,快走吧。”
“走了走了。”沈子安摆手,“这才分别不到一年,就嫌我烦了,没心肝。”跟宋芳州告了别,带着人离开了李府。
柳眉山回头,九生已昏靠在了嵬度的怀里。
嵬度抱着她到柳眉山身前,又冷又淡的道了一句,“多谢。”抱着九生便走。
十年了,柳眉山望着嵬度高挺的背影,慢慢叹了口气,这些当初跟在他身后的小不点已经各自长大,各自相依了。
像是,再也不需要他了。
“等等我!”宋芳州提着袍子跟了出来,“我也要去。”
柳眉山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直到归寒扯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到他身边戳了戳他道:“九生变了不少,你要不要跟她解释解释?”
柳眉山摇了摇头,苦笑道:“解释也改变不了事实,我以为她过的很好,至少这十年来我每年来看,她都过的很自在,若真是如此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的。”他低头笑着,“可是她刚才跟我说,她过的不好。”
她伤痕累累,她说全天下都背弃了她蒙骗了她,她过的一点都不好。
是他的错。
下雨了吗?
九生昏昏睡睡的听见雨声,或者是哭泣声,她在幽暗了看到一袭紫衣,站在她的榻前,低低哭着。
九生做了一个满是泪水的梦,梦里她是紫衣,在快要嫁给心上人的前三天被李从善强娶了回去,新婚之夜,满身的伤痕。
紫衣在第二天就想寻死,却是没有成功,被丫鬟救下后,惹恼了李从善,一顿的毒打。
之后的日子生不日死,李从善稍有不顺心就拿她出气,折磨毒打。
后来,她的心上人在府门前骂她,骂她贪慕虚荣,攀附富贵,骂她背信弃义不守承诺,骂她一婚二嫁,不知羞耻,骂她辜负了自己的一片真心……
李从善派人将他打的半死,紫衣在下雨的夜里想偷偷溜出去看他,被李从善发现,生生将她打死了。
那之后李王爷为了给儿子脱罪,污蔑她与杜生通奸,是被发现通奸后自己自尽的。
她的父母不信,为了给她讨个说法一路上告,最后被李王爷一路打压,生生逼的走投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