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凝忽然猛咳了起来,咳的人心肺收紧,挣出一句话道:“宋素,我若是可以,今日一定将你和你的明珠一起沉在这池底!成全你们!”
“是我的错,我的错……”他在哭,那小男孩在喊。
薛凝疯了一般,厉声道:“给我将这池子填了!”
不迭声的应是,管家带着那些人将规整好的垃圾一点点,全部填进了化粪池……
她听到有人在喊:“疼啊疼!我的肚子里疼死了!快将青石搬开!它压在我的肚子里……疼啊!”
有干枯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收紧收紧,紧的她眼前发黑,呼吸不得。
“疼死了……疼啊,它压在我的肚子里……我疼……”
九生眼前尽黑,脑子里嗡嗡作响,神智愈发的涣散,却是感觉到自己被拉拽着下陷,不能呼吸。
那声音就在耳侧,“疼啊,我疼……快把它搬开……救救我,救救我宋素……”
她想她要死了。
松开向上挣扎的手,九生意识渐渐模糊……
“九生!”
她听到有人在喊她。
“九生!”
是五爷,是柳五爷。
她听到乱糟糟的声音,有车马声,有叫喊声,有人似乎落了水,她听到乱哄哄的喊,“少爷!少爷不能去啊!快拉住少爷!”
“九生你快应我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
是宋……芳州?
身侧的污水一阵晃动,九生只觉攥着她脖子的枯手一松,那喊疼的女人忽然如同在梦境里一般,叫了一声,“芳州……我的孩子……”
脚踝上拉扯的力道一松。
身边的污水陡然沸腾起来,有人挣扎着下陷,下陷,在一片黑暗中伸过手来,找寻着什么。
黑暗中一颗明珠,卷在一只细白的手指上,隔开黑水泥泞向她伸了过来,在碰到她肩膀的瞬间,猛地抓住了她。
“芳州……”她听到池底有个女人细细的哭了起来,是明珠。
然后,池底涌起一股力道,推着她,猛地将她向上推了出去……
周遭的空气忽然破面而来,她被推出污水,有人一把抓住了她向上挣扎的手。
“九生!”
是五爷。
柳五爷握着她的手将她抱了出来,宛若重生。
那女人还在哭,沉在池底哭的悲切,没有人救她,没有人救她……她的那些记忆搅在九生脑子里,沉的如同万斤青石,压得她睁不开眼,醒不过来。
莫名其妙的她在昏迷之中也哭了起来。
明珠明珠,她看到明珠沉在池底悲悲切切的看着她的爱人跪在池边哭泣,说着,都怪我都怪我……
却不曾对她伸一伸手。
☆、第二十章 二十
她哭的厉害,失了魂儿一般的哭。
从回客栈,沐浴换衣,请了大夫来给她瞧,她都一直失魂落魄的哭着,人是醒着,却怎么叫也不应,只是哭,不住的喊着一个名字——
“芳州,芳州……”
“她这是怎么了?”柳五爷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九生身上除了一些皮外伤和脖颈上的一圈青紫,再没有别的伤,大夫也看过,说是并无大碍,但她就是不清醒的哭着。
归寒也愁眉苦脸的看着九生,不确定的道:“这好像是丢了魂儿?或者被什么俯身了?”
“那要怎么做?”柳五爷问她。
归寒也是不知,挠头道:“我只会贴符,不然我贴道符试试?”
柳五爷气结,看九生坐在榻上哭的眼睛发肿,一声又一声的叫宋芳洲,起身抱起她,取了披风裹好,便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归寒忙问。
“去宋府,找宋芳州。”柳五爷脚步不停,抱着她快步下楼上了马车。
她小小的一团缩在他的怀里哭,小猫一般,却哭的极为伤心,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流尽一般。
柳五爷叹了口气,轻轻拍她的背,“你在难过什么?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心事可哭?九生,不要哭了九生,再哭眼睛要哭坏了。”
她恍若无闻,只悲怆的哭着。
马车快又急的到了宋府,却刚刚好遇到出门的老管家,一见柳五爷,忙急巴巴的过来道:“您来的可正是时候,我家夫人正差我去请您和九生姑娘呢。”寻着哭声往他怀里一瞧,小小的人趴在他胸口哭着,“这是……”
“宋夫人找我?”柳五爷皱眉。
“是我家小少爷。”管家叹声连连道:“小少爷醒了之后哭着喊着要见九生姑娘,哄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