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越走进去左右扫了一圈,伸手捞起桌子上未收拾的茶盏,两套。问纪淮雨,“这房间倒是雅致,是你一人住的?”
纪淮雨笑着答了一句是。
“那倒是要好好看一看。”闻人越把玩着白瓷的小茶杯停在了正屋中间。
九生被定在房梁之上,就在他的头顶,绮罗躲在衣柜之内。
九生看着他的人鱼贯而入,翻翻找找,动弹不得言语不得,用力的呼出了一口气,鼻子前的细尘便款款落了下去。
落在了闻人越的脚尖,他低头瞧了瞧,刚要抬头往上看,便听纪淮雨说了一句,“起风了。”
衣柜应声而开,一抹人影从衣柜中闪身而出,直跃出了窗户,哐的一声响,冷风吹了一面,“追!”闻人越眉心一蹙,拔步就跃窗追了出去。
是只跑到了外间的院子里就被闻人越的人围了住。
闻人越站在白雪铺地的院子里看着那人,她今日穿了宽袖的软袍,依旧是男装的样式,腰间未束带子,黑长的发散着,乌蓬蓬的荡在身前,也不知是这雪色晃眼,还是她气色不好,她微微喘息的立在那雪地里,脸色白的竟要融进那雪色中,比先前羸弱,紧抿着唇的样子愈发的像她。
“我们又见面了。”闻人越盯着她笑道:“这次你还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
绮罗拢在袖子里的右手微微发颤,方才带九生躲藏强用了力,伤口似乎裂开了,有潮潮热热的血流在手腕上,她用左手将右手的宽袖卷在了手腕上,用袖口的带子系牢,道:“动手吧。”
闻人越极愉快的笑了,“你的剑呢?”
“少废话。”绮罗扫了一眼四周围着她的人,脊背慢慢靠向青墙。
“我们以后有的是时候过招。”闻人越道:“不急。”转身对他的人示意。
他的人又入室搜查,不多会儿出来道:“王爷,没找到。”
“房梁上呢?”闻人越问。
“也没有。”
闻人越微微蹙了一下眉,那人呢便问:“王爷可要再去别的院子搜一搜。”
闻人越还没开口,纪淮雨便笑着过来,道:“王爷要搜在下的屋子自然是方便,但别的怕是就要问过家父了。”
这里怎么说是纪府,是纪子卿那个老混蛋的地盘,他虽官位不高却极是难缠,闻人越今日私自来搜纪淮雨的屋子,却是不好搜纪府。
他想了想,眨了眨眼望向了绮罗,问道:“纪淮雨,这位姑娘是你的什么人?”
他突然转移话题让纪淮雨略一顿,随后便道:“是在下的,丫鬟。”
“丫鬟?”闻人越盯着绮罗似笑非笑,“是丫鬟就好办了。”扭头对纪淮雨道:“你这个丫鬟我很喜欢,你可愿意送给我?”
纪淮雨心头一跳,抬头望了一眼绮罗,又望闻人越,挂着笑道:“这丫鬟粗苯的很,怕是服侍不好王爷,给王爷添麻烦。”
“我就喜欢粗苯的。”闻人越笑吟吟的上前握住纪淮雨的手腕,“我听说你在老相国手下做事?怎么他没教你该怎么为人处世吗?”
纪淮雨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却仍笑着,这天真冷,冷的他手脚冰凉,闻人越握着他手腕的手指都冰凉如铁链,便干笑两声道:“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王爷若喜欢在下改日亲自送到您府上。”
“不必那么麻烦了,我今日就带走她。”闻人越笑得眉目轻扬,拉着纪淮雨的手腕极是亲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孺子可教,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
松开他,闻人越负袖到了绮罗身前,“我还不知道这丫鬟的名字呢。”
“她叫……”纪淮雨要开口应答。
闻人越抬手止住他,望着绮罗笑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绮罗站在那一地银白的雪地里,右手火辣辣的热着,浑身冷冰冰的寒着,脸色似那无色雪,呆愣愣的看了一眼纪淮雨。
纪淮雨就站在回廊之下,身侧是一株腊梅,细雪伴黄花轻轻的落在他的肩头,他也看着绮罗,那样的眉深目重,却是轻轻的,轻轻的对绮罗点了点头。
下颚被人捏起扭过去,正对上闻人越的笑颜,“不必看了,你的主人已经把你送给我了,现在我是你的新主人,我在问你的名字。”
绮罗忽然被风吹的发颤,越颤越难以抑制,袖子里的手掌攥紧又一点点松开,道:“绮罗。”
“绮罗?”闻人越望着她冷冷的眉眼慢慢道:“可怜绮罗夜生香,真是个薄命的名字,适合你。”绮罗在他的手指下抖的厉害,像枝头萧瑟的枯叶,那副脸和他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