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忙应一声,扬手一鞭子抽在顾小楼坐下的马腿上,坐骑吃痛,嘶鸣着乱跳,他又一鞭策马,也不顾陆长恭在马前,直撞过去。
陆长恭却不躲闪,亏得闻人夜灵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扯了过来,堪堪避开马蹄。
“你不要命了?!”闻人夜灵惊怒不已,“大巽人都是疯子吗?”
陆长恭不答话,止水和顾小楼却已经赶了过来,翻身下马来扶他,他瞧着那马车驶出围场,渐行渐远,眉头紧蹙道:“回东厂,快!”再不耽搁,翻身上马。
三人打马而去,余下夜灵愣怔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围场外一人奔过来,焦焦道:“公主!公主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闻人夜灵将长刀丢给小丫头,擦了擦手,不耐烦道:“晦气,遇到了一堆怪人。”
小丫头扶着大刀,红通通的两眼泫然欲泣,“您可别再折腾了,快些回去吧,总管说明天大巽的人就会来接您进京……”
“知道了!”最受不得哭哭啼啼的女人,闻人夜灵垂头丧气的随了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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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出京,陆长恭一路疾驰回了东厂。
将将下马,沈环溪便迎了出来,随着陆长恭一路往里走,一壁道:“督主,太后有旨,让你明日出京迎夜灵公主和摇光帝姬入京……”
“环溪,派人去城门,入京的各个出入口守着,决不能让阿川入京。”陆长恭撩袍入府。
沈环溪和顾小楼,止水却惊诧的顿步,沈环溪讶道:“纪川?她……她不是……”
陆长恭霍然回头,“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京都之外,大雪遮天幕。
两年,之前之后,属于哪里的,归于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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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一夜梦境不断,他梦见有人站在大雪的腊梅树下看他,一声声叫他,督主,督主……
像很多次夜里惊醒一样,陆长恭发现空荡荡的屋子里,早就没有了她,那个眼睛亮晶晶的小纪川。
他听到炭火荜拨,荜拨的声响。
这夜,真的静的人心慌。
睁了一夜眼到天亮,陆长恭整装妥当,带了沈环溪一队浩荡出京,侯了片刻,先前去迎接的卫队护着两队人马而来,礼杖队伍蜿蜒在后。
两辆马车,两侧各有一人骑马,红帘幔旁的是小晔国闻人总管,重紫帘幔旁是黑衣白马的舒曼殊。
陆长恭迎上前,还未开口舒曼殊便先一步笑道:“陆督主我们又见面了。”
陆长恭抬眼瞧他,天地雪色中,他眉目更比先前生艳,笑涡浅浅,“曼殊公子,别来无恙?”
舒曼殊在马上俯下身,紫玉冠束在身后的发荡在肩前,笑涡一勾道:“两年未见,陆督主是比从前更老了些……”
他敛了眉眼轻笑,并不答话。
一旁红帘幔却被挑开,一人从车中跃下,一身的环佩叮当,瞧着陆长恭惊诧,“原来的你啊!”
陆长恭笑着敛身行礼,道:“夜灵公主。”
闻人夜灵着了正装,浓红金尼线纹绣,发鬓上的璎珞步摇一阵叮咚,耳垂上的黑珍珠坠子晃晃荡荡的打在脸颊上,趁的浅蜜肤色,眉眼艳丽,咄咄逼人的美。
“公主……”小丫头忙过来扶她,想让她入车。
她却不耐烦的道:“几步路而已,闷死了,我要活动活动走进去。”
总管翻身下马,向陆长恭行了礼,转身要规劝闻人夜灵,陆长恭笑道:“夜灵公主性子不喜拘束,我特地备了肩舆,请公主上舆。”
沈环溪招来珠玉肩舆,请闻人夜灵上舆。
陆长恭侧身又到重紫的帘幔下,礼道:“也请摇光帝姬上舆。”
内里有丫鬟打了帘子,舒曼殊下马,伸手扶住一只苍白的手,轻声道:“摇光,你若怕冷便不必出来。”
闻人夜灵好笑的冷哼一声,“还真是娇气。”
“让夜灵公主见笑了。”舒曼殊并不瞧她,只笑道:“都是被我娇惯坏的,同您比不得。”
摇光帝姬打马车里出来一人,重黑的斗篷,兜着围帽,围帽禳了一圈细细的白狐绒,抬起头来,一张小脸天山净雪似的白,衬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扑扇在眉睫之下,晶亮亮的看着陆长恭笑,“陆督主,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亲自迎我入京吧?”
像大雪之中生出的精魅,剔透生寒,望着陆长恭的瞬间让他心跳骤止,暮雪纷扬,陆长恭看着她,竟一个字都讲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