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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为奴(95)

  “臣那时,有失尊卑并非故意,事出紧急,还望皇上原谅。”

  沈徽一笑,彼时彼刻那记回眸,和那一声快走,早已印在脑子里,短短两天之内,不知回味过多少遭儿。诚然呵斥是真的,然而语气焦急紧张,夹缠着不容忽视的关切,应该也是真的——恰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爆发出来。

  明明为了他连xing命都可以不要,却还总想要离开他去避祸。都说世间事难有两全,可他就是要让他知道,留在自己身边也一样能得到安稳。

  沈徽心绪浮动,神qíng仍是淡淡的,“这芡实粥是朕特意命人熬的,多用一些,你喜欢吃这个,是不是?”

  眼看汤匙都举到嘴边了,也只好吃下去,可乍听见这话,容与讶异了一下,“是,皇上如此关怀,臣感激不尽。”

  沈徽憋住笑,轻描淡写的问,“当时qíng况危急,你倒是没想着自己跑,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容与说不清,反正跑了也活不成,危难时候弃主君不顾,被抓回来还不是死路一条。但那时候的举动,更像是下意识的反应,只觉得身后的那个人,似乎比自己还重要。

  真是被洗脑了,奴xing这样重。容与低头,自嘲的笑笑,又或者,是看了半日他英姿飒慡的模样,被鬼迷住了心窍。

  他不吝承认对沈徽有思念,有眷恋,就是方才的梦里也会惦记这个人。不过这都是不足为人道的话,是他自己的事。对一个出色的人产生qíng愫,是本能,好在还能用理xing去克制。他从来不是个冲动不顾一切的人,何况对方是个帝王,即将迎娶他的妻子,就算沈徽不拒绝南风,一个内侍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个玩意罢了。

  玩意儿,想到这词,心头一阵恶寒,他不能让自己沦落到那步田地。

  “皇上是君,臣说过,愿肝脑涂地以报答,臣不能看着皇上身处威胁而不顾。”

  沈徽手上微微一窒,眯眼问,“肝脑涂地?所以你是为了报恩?”

  容与说是,“皇上对臣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臣一生都会尽力报答皇上的恩德。”

  这样说总该满意了吧,然而并没有,沈徽那张脸沉得看不出表qíng,其后gān脆一言不发专注喂饭,目光冷冷的盯着他,像是不满也像是因失望在负气。

  容与方才醒转,肠胃空了两天尚需适应,被他这样一勺接一勺的喂法,弄得险些喘不上气。

  “皇上……臣饱了,实在吃不下了。”

  怀着满心报复的恶意,沈徽声调满是诱惑,“不行,吃的太少,瘦得不像样子,把这一碗吃光,不然朕治你的罪。”

  简直无语凝噎,容与看了他一眼,垂下睫毛,继续食不下咽的去吃那碗粥。

  不过那一垂眸的风qíng,纤弱而驯顺,睫毛轻轻一震,看得人心尖也跟着发起抖来。

  第45章 建厂卫

  过了三五天,容与已能自如的坐起来,因琢磨着就这样待在乾清宫,到底不合适,便和沈徽请旨搬回自己房里。

  沈徽知他一贯谨慎小心,也没多说什么,允了他的请求。反正他人就住在乾清门,离得不算远,想要传召或是亲身探望,都是极方便的事。

  距离大婚不过十几天,宫里愈发忙碌。容与有伤在身不能亲力亲为,每日只让林升将外头宫人回禀的内容说给自己,再一桩桩一件件分派处理。

  天气越来越暖和,不冷不热十分宜人。林升汇报完,闲话时说起上林苑的樱花都开了,远远看上去云蒸霞蔚,又劝他在屋子里久坐容易气闷,不如出去逛逛疏散筋骨。

  容与想想也对,沈徽从来不限制他在宫里行走。这会儿后宫并没有嫔御娘娘,阖宫上下只得沈徽一个主子,溜达去御花园倒也无碍。

  才站起身披上斗篷,林升忙不迭要上前扶他,他看了笑起来,“我是胳膊伤了,又不是腿瘸了,哪里用得着这样。”

  话虽这么说,林升还是一味的小心,引着他往花园里去了。

  一路上遇见不少宫人,瞧见他出来,都退在路边躬身行礼,态度恭谨,似乎比从前更甚——皆因人人都知道他救驾有功,沈徽犹是更为宠他,只看每日往他屋里流水似的送珍奇补品,就全明白了。

  容与却是低调惯了,也懒得应对众人请安寒暄,一径绕开大路,专往无人去的小道上走。

  上林苑的樱花果真开得如云似霞,一阵风拂过,花瓣洋洋洒洒飘落,置身樱树下,好似沐浴在一场带着芳香的chūn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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