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重华宫中已是乱作一团,侍卫们紧紧围住建福宫的人,怎奈秦王也是有备而来,自带着一众亲兵,双方对阵之下场面胶着,倒是没人敢轻举妄动。
耳听得嘉妃喝令侍卫将人押上刑凳即刻行杖,容与无望的看了一眼重华宫门的方向,那里已被两宫侍卫们重重包围住了。
他阖上双眼,将舌头抵在了两排牙齿间。
第11章 取暖
打定主意赴死,容与正待发力,突然间听到一声清冷的断喝。
天地仿佛在刹那间安静下来,连拿住他的侍卫也在这个时候松开了手。
沈徽冷冷扫过一众人,目光落在兄长脸上,四目相jiāo,他眼中狠冽竟让沈彻抑制不住一阵发抖。
“还在禁足期间,却敢抗旨不遵,又大闹重华宫,是想要孤责罚于你?”沈徽声音并不高,却是不怒自威,“见太子而不参拜,你的礼数都忘光了么?”
沈彻虽被那气势所摄,到底不愿在人前对他行礼,仰头高声道,“你是太子又如何?终究还不是皇上!我要见父皇,你凭什么阻拦不让我见?”
沈徽不怒反笑,轻轻扬了扬手,宫门处忽地涌进一队御前侍卫,顷刻间已将沈彻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凭什么?就凭孤可以调动御前侍卫,乾清门侍卫,神武门侍卫,这些人足够将建福宫的人尽数围剿。”
他转过身,懒得再看嘉妃母子惊愕挫败的面孔,“直到今天你还不明白大势已去?父皇没有选你,你应该觉得庆幸,即便这个位子给你,你也没有能力坐的稳。”
牵起一边唇角,他满脸嘲讪,“除了斗jī走马好色骄奢,你还会什么?反倒是孤这些年四处办差,为给国库省下银钱和朝臣缠斗,在云南瘴雾之地费劲思量惩治贪吏,在辽东苦寒之地备兵筹饷,孤做这些事的时候,你这个皇长子却又在做什么?是在父皇面前假意承欢?在众人面前扮演仁孝皇长子?还是在你的宫里和小内侍们胡天胡地?你有什么能耐要这个位置?现如今你要见父皇,不过是还抱着一线幻想。孤今日明告诉你,你只管死了心就是。”
看着沈彻瞠目结舌,他负手幽幽一笑,“父皇不会见你,要你禁足的令是他老人家口谕,如今你抗旨不遵,孤本可以将你治罪。念在父皇还在病中,且饶过你一次。后日一早你老实遵照旨意前往藩地,从此做个富贵尊荣的闲王,如此,孤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说完陡然转身,一身肃杀之气尽显,“如还敢滋事,孤绝不饶你,即刻以无人臣礼将你送jiāo宗人府问罪!届时夺爵圈进,就不要怪孤无qíng!这会儿带了你的人滚回建福宫,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声音仍是不高,然而一字一句皆掷地有声,bī得沈彻后退数步,一张脸煞白如纸。
皇长子原本捏着一手好牌,却被自己打得一败涂地。
不过虽然输了,也是倒驴不倒架子,沈彻qiáng梗着脖子,“这会儿你把控大权,我自是奈何不得,只等来日父皇圣躬安泰,且看你再如何嚣张!我自会前往封地,就不劳太子殿下cao心了。”
色厉内荏的说完,朝院中自己的亲兵挥手,众人立时跟在他身后,转头间瞥见仍跪坐于地的容与,沈彻怀着一抹深深的恶意,冷笑道,“原来咱们兄弟还是有相似之处,我以为你是个多么洁身自好的楷模,没成想,竟也会为这等无耻阉宦迷惑。我也奉劝你四个字,好自为之。”说完,不再回顾一眼,拂袖扬长而去。
宫苑终于安静下来,沈徽屏退侍从,怀风忙赶上前扶起容与,一拉手臂这才发觉,他整个身体都在隐隐颤抖,扶住了他,不由轻声一叹,“你怎么这么倒霉,偏生这个节骨眼碰上这对不讲理的,快别怕了,都过去了。”说着搀紧他,慢慢进了内殿。
容与跪的久了,两腿发麻,胳膊又被人qiáng行抓着,这会儿正觉得一阵阵生疼。半倚在怀风身上,知道危险已去不该再做这般模样,于是连连深呼吸,希望借此恢复一些气力。
他不吭声,怀风只当他吓傻了的,紧着宽慰,“幸亏芳汀机灵,看qíng势不妙赶紧叫人去了养心殿通传,殿下正听太医们回禀万岁爷病qíng,一听见你出了事儿,连太医说什么都顾不上了,急忙的赶回来……”
殊不知这几句话听在容与耳中,让他既惊骇又震动——他当然不认为此举昭示他在沈徽心目中的地位,能超过升平帝,然而沈徽居然能放下手边事赶来救他,对于习惯高高在上的皇室中人,不吝为一个难以想象的突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