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城看着九微,一点点蹙了眉头,对随侍道:“去问问。”
“是。”随侍领命而去。
马车里静悄悄的,这寂静的夜里可以听到不远处的问话声。
随侍的,南楚的,还有沈宴的。
沈宴问:“谁的人?”
“是国舅的。”南楚答。
“国舅?”沈宴咳了一声,“还真是巧啊,不知国舅怎会有兴致来这穷山僻壤?”
随侍还答了些什么。
陆容城在车内听着,看着浑噩的九微,她明明神志不清却极为认真的在听,在看。
“你很想见他?”陆容城问。
她像是没有听见,依旧盯着被车帘掩盖住的车窗。
她小时候也如此,想要什么从来不直接表达,只是恋恋不舍的看着,摸着。
陆容城终是心软想掀开车帘,手却被她一把抓了住。
“不要。”她道。
车外,沈宴唤南楚道:“我倒有兴趣看看国舅所为何来,南楚扶我下车去同国舅打个招呼。”
南楚应是。
极静的夜里,脚步声渐渐而来。
九微忽然抓紧陆容城的手指道:“走,快走,我们走……”
陆容城微微惊讶,“你不想见他?我可以允许你们见一面……”
“快些走。”九微愣愣的看他,不住的说,“我们走,舅舅我们走吧,走吧……”
陆容城发现她哭了。
她握着他的手不住的掉眼泪。
陆容城叹了口气,下令行车。
马蹄一鞭而起,急急掠过沈宴的身边,南楚眼疾手快的护他躲开。
沈宴望着那马车行的又急又快,满心的疑惑,问那还未曾跟上的随侍,“你们家国舅爷是独自一人来的?”
随侍也莫名其妙,呐呐答道:“国舅爷……国舅爷是一人来的。”
“来做什么?”
随侍慌张的急着赶马车,却被南楚拉着,忙道:“国舅爷特来拜访一个人。”
还要再问他已急急忙忙的追赶马车去了。
沈宴望着随后还跟着的一辆马车皱了眉,“两辆马车,一人来的?”
“大人快些回车上吧,夜里风寒。”南楚催促道。
沈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讲不清哪里不对,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九微是随刘娇娘一同回京的?”
南楚低着头应是。
他便觉得是自己近日来总做梦梦到九微导致自己多心了。
夜冷风寒,故人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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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容城坐在马车里看着九微,她依旧在掉眼泪,垂着长长的睫毛浑浑噩噩的坐在那里掉眼泪。
看不出是不是在伤心,只是掉眼泪,抓着他的手没有一分的气力。
“你在哭什么?”陆容城问她。
她不知听到了没有,依旧那么呆愣愣的。
“你在为他难过?”陆容城冷声又问:“既然如此难过,为何不见见?”
她终于有了反应,抓紧他的手木木说,“我们快些走,快些走……不要让他看到我……”
“为什么?”
她哭的如此可怜,什么样的感触才能让她在昏迷之中这般的掉眼泪?
陆容城问她,“为什么不让他看到你?”
她只是不住的掉眼泪重复,快走,快些走。
这是她长大以来陆容城第二次见到她如此落泪,第一次是在崔子安那里,她重伤昏迷,在睡梦里哭个不住,那时他就坐在旁边。
那时候他本可以强行送走她,也本就打算再次送走她,但是她哭的那么伤心,那么可怜,发梦一般的一遍一遍说,她的舅舅不要她了。
他就那么要命的心软了,这世间他利用过许多人,比如他的妹妹,她也曾哭的楚楚可怜求他不要送她进宫。
但他不曾心软过,到她自刎在千叠山下,他只有后悔,却是后悔没有救下她,而不曾心软。
还有那个重生在他妹妹身体里的姑娘,以及赵明岚……
但唯有九微,让他心软。
他叹出气,伸手抱她在怀里,拍顺她的脊背道:“我们已经走了,他看不见你了。”
她便渐渐安静下来。
“阿九。”陆容城轻声问她,“你为什么不能见他?”
怀里的人没有声音,陆容城低头发现她又昏了过去,伸手拨开她缠在脖颈上汗津津的发,往怀里揽了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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