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随后想了想,还是不行。一是元元给别人当妾,她肯定不能当做自己人一样用。二来她主动把她送到男人身边,那跟老鸨的行为有何分别?都是利用她年轻美丽的身体。
“这件事你不必插手,我已经想好解决办法了。”荣三鲤把杯子冲洗了最后一遍,冷静地放在架子上。
第二天早上,永乐街上来了三四个样貌陌生的男人,看打扮风尘仆仆,像是外地来的。
他们哪儿也不看,直奔芙蓉阁而去,哐哐敲门,把整条街的人都惊动了,纷纷探出脑袋看热闹。
芙蓉阁昨晚热闹到凌晨三四点才睡下,这会儿还没开张,大门都是拴着的。
他们敲了好几下门,才有杂役过来隔着门喊话,说姑娘们都没起床,他们想喝酒等下午再来。
那几个男人粗声粗气道:“喝什么狗屁酒?我们来找人的,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元元的姑娘?我们是她亲戚!”
杂役这一听慌了,忙上楼叫老鸨出面应付。
而街上的人清清楚楚听见他们的对话,顿时闹哄哄地讨论起来。
妓院里的姑娘要么是穷人家卖进去的,要么就是人牙子那儿买来的,用一纸卖身契绑定终身,谁都别想跑。要是放在前朝,跑了还能报官给抓回来。
可是这两年不同,大家都开始学洋人讲究人权,男人剪辫子女人松脚,曾经嚣张的人牙子也变得人人喊打。
看样子元元就是被人拐卖的,如今亲戚找上门来了,老鸨能放人吗?
荣三鲤站在门边,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一句叹息。
“真可惜,我还特地攒了钱,想到时候给她开。苞呢。”
她感到一阵反胃,早饭都快吐出来了。
孙芙蓉听说此事,很快便下楼来,由于来不及梳妆打扮,模样看起来比平时苍老许多,远没有第一天来时的凌厉。
她不愧是当了多年老鸨的人,伺候惯客人,即便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还是能笑脸相迎。
“诸位爷,一大早的跑到我芙蓉阁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为首的男人骂道:“少他娘的废话,赶紧把人交出来。我们不过出了趟远门,让家里的媳妇们照看她,人牙子就把她给拐走了,害得我们找了大半年!”
还真是被拐来的!
偷听的众人都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现在这个年头,吃舍不得吃,穿舍不得穿,到处都在打战也没戏看,说话还要堤防被人检举,唯有听点邻里乡间的奇闻异事打发时间。
孙芙蓉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很努力的维持着笑意,希望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
“原来元元是被拐来的吗?我听说是家里人自愿卖的,看来闹了场乌龙呢,哈哈……各位大哥赶路肯定也累了吧?先进来喝口茶,坐下说怎么样?”
对方一口回绝。
“不喝,你把人给我们,不然我们就去找巡警。”
孙芙蓉脸色一沉,拿出气势来,叉腰道:“找巡警?我手里有她的卖身契,花了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你们凭什么找巡警?”
“你有卖身契,我们还有通缉令呢,要不报官试试?看看我们有理,还是你这鸡窝有理。”
对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孙芙蓉一时间下不来台,气得脸红一阵绿一阵。
伙计悄悄在她身后说:
“要不咱们先把元元找来问问?别被他们给骗了。”
孙芙蓉一想也是,这年头骗子多得很,得亲自问问元元是不是她亲戚。
她吩咐伙计去后院喊人,元元很快就被带过来,因一大早就在烧火煮饭,脸上灰扑扑的,衣服打着好几枚补丁。
“元元,来。”孙芙蓉叫她叫得格外亲切,把她拉到身边搂着肩,指着那些人问:“你认识他们吗?”
为首的男人殷切地看着她,主动说道:“元元,还认识我吗?我是铁叔啊!”
“你……”元元困惑地看着他们,张开嘴想说什么,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对面窗户里站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荣三鲤。
荣三鲤似乎一直在对她使眼色,她茫然地看着她,肩膀被人推了两把。
“元元你在干嘛?快说话呀。”
她抬头看了眼老鸨,又看向那几个陌生的男人,犹豫不决。
“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那肯定就是不认识呗。”孙芙蓉信心十足地站直了身体,冲几人道:“看见没?元元都说不认识你们了,还不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