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一觉把脾气也睡没了,乖乖去吃饭,吃完就来接荣三鲤的班,让她去一旁休息。
荣三鲤忍不住问:“你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让我看看,是不是有人用易容术,冒充小楼来着了家。”
她伸手去掐他的脸,他红着耳根躲避,不好意思地说:“我刚才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见……”
他梦见她死了,在与他争吵后掉进河里,是他亲手捞上来的,当时那种生不如死的绝望到现在都还无比清晰。
看着她明媚动人的脸,顾小楼说不出那么晦气的话,改口道:“我梦见锦鲤楼关门了。”
“所以你醒来就决定好好工作?”
荣三鲤被他逗乐了,摸出几角钱放在他面前的账本上,“喏,这是给优秀账房的奖励。”
顾小楼默默收下,喉结滚动了一下。
有他在,荣三鲤轻松许多,无所事事地看着食客,偶尔跟他们聊几句。
天色不知不觉变暗了,晚上一到,前来吃饭的食客更多,把大堂和包厢挤得水泄不通。
突然一个背着枪的卫兵小跑进来,食客们看见他都自觉地让出路,不敢招惹。
而他环视一圈后,找到荣三鲤的所在,跑过来道:“荣小姐,督军要约您出去吃饭,已经在外等您了。”
真有意思,约她吃饭不提前说,开个车就来接人,当她是他的情妇,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等他临幸么?
荣三鲤嗑着瓜子淡淡道:“我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饭,你告诉他,等将来锦鲤楼关门了,或许我会愿意跟他出去吃。”
卫兵为难地问:“您能亲自出去跟他解释吗?”
顾小楼抄起鸡毛掸子,在他面前捅来捅去,扫着根本不存在的灰。
卫兵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硬着头皮出去复命,几分钟的功夫又回来。
顾小楼无语地问:“你到底想干嘛?她都说不去了。”
要是他敢来强的,他就……就……顾小楼一时间竟想不出自己能怎么办?报警肯定没用,带她走她又未必会走,忿忿地砸了一拳柜台。
卫兵两边都不敢招惹,只想完成任务保存饭碗,小心翼翼地说:“督军大人说您说得对,让我给他定个包间,今晚就在这里吃了。”
荣三鲤惊讶地吐出瓜子壳,想了想,往楼上看一眼。
“没有包厢了,请他另寻宝地。”
卫兵再次充当传话筒,跑出去又跑进来,带来霍初霄的答复。
“督军大人说了,他今晚就要在这里吃,实在没位置的话,就包场。”
顾小楼拧紧双眉,在她耳畔低声说:“三鲤,我看他是来找茬的,不如咱们今天提前打烊,别让他进来?”
荣三鲤沉吟片刻,摆摆手,“让他吃,一顿饭而已,我去准备。”
她说着就上了楼,询问正在用餐的食客愿不愿意让出包厢。
对方听说是督军要来吃饭,荣幸之至,马上就收拾东西结账。
她让伙计上来把包厢收拾干净,看着里面华丽昂贵到突兀的家具,想起这些都是霍初霄买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加复杂。
等伙计将包厢恢复原样,她让卫兵通知霍初霄进来。后者换了一件崭新的白衬衣,配黑色方形领带,宛如明星似的走进来。
他在锦州的这段日子,已经成为风云人物,报纸都不知道上了多少次。
食客们认出他,欢呼他的名字,他好似十分得意,单手插着裤兜,挺胸抬头地往楼上走。
荣三鲤站在二楼,看见他脸上闪过一抹轻蔑的冷笑。
“一天不见如隔三秋,你比早晨离开时更美了。”
他站在她面前,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在花瓣似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
“我很喜欢你昨晚的模样。”
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暧昧的眼神宛如流淌的树脂,缓缓将她包裹成一枚琥珀。
荣三鲤后退半步捂住耳朵,指着包厢道:“进去点菜吧。”
“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霍初霄一边说,一边进了包厢。
锦鲤楼的招牌菜已经有了十几道,都是荣三鲤从曾爷爷的菜谱上学的,锦州可以说是独此一家,别的酒楼想吃也吃不到。
他只有一个人用餐,却把招牌菜点了个遍。荣三鲤抱着菜单下楼交给大厨时被顾小楼叫住。他想跟她一起上来帮她撑腰,省得霍初霄胡作非为,被她一口回绝,让他乖乖守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