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落下,掌声响彻锦州,经久不息。
荣三鲤全程认真倾听,没有说一句话。
黄旭初靠在石桌上,朝她投来一个绝望的眼神——陈闲庭颠倒黑白的能力太强了,只用一番演讲就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曲解李教授的主张,反将他咬一口,他们还能怎么办?
荣三鲤冲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陈闲庭刚才演讲时,撺掇人们揪出身边的“毒瘤”,她相信今夜过后,城里会掀起一波巨大的检举浪潮。
锦鲤楼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更是整个信息传递环节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陈闲庭已经提高警惕,在他的势力范围内开始清洗。倘若锦鲤楼在这波浪潮中关门,再想建立起第二个,那将是难上加难。
黄旭初会意,闭上嘴不说话,乖乖地靠在石桌上。
黄老头却被那一番演讲弄得激动不已,仿佛自己已经成为陈闲庭的左膀右臂,身上承担着救国救民的重担一般。
“看看,我就说陈总理是好人!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救大家,你们这群不懂事的小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相信他,倒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阿初,爹不想打你,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面对他的沉痛劝说,黄旭初不发一言,因为知道语言在这时已经失去作用。
他们都行走在迷雾里,看不到出路。陈闲庭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要将他们往阴间带。
他劝说不了,只能拼进全力,在他们彻底踏入万劫不复之前,找到出路,让光照进来。
他握紧了拳头,誓言无声无息的隐藏在心中。
黄老头觉得他已经无药可救,干脆不理他,吃完饭就回去睡觉了。
荣三鲤等刘桂花洗完碗筷,对她说:“人一直绑在这里也不是事,万一被外面的人发现,肯定会以为他犯法跑去举报给巡警。桂花婶,不如把他先放了,我让小楼看着,保管出不了事。”
刘桂花对儿子早就心疼得不行,恨不得亲身上阵代替他承受这份折磨。闻言马上跑去询问黄老头的意思。
后者表示自己受够了,不想再管他。刘桂花就欢天喜地地跑回来,感谢荣三鲤。
黄旭初被绑了一天一夜,终于得以离开这张石桌。
绳子绑得太紧,他的手脚都发麻了,站也站不稳,被小楼和小白齐心协力抬去楼上包厢。
吃了两碗肉汤泡饭,又呼呼大睡一觉,黄旭初第二天恢复了精气神,正要下楼时,被荣三鲤拦住。
她把他带到后院仓库,也就是她之前住得那个房间,低声说:“城里局势不妙,你之前参加过游。行,这几天不要露面为好。”
黄旭初惭愧地低下头。
“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以为跟以前一样只要有人抗议,他就会改变决定。”
“这不怪你,是他变聪明了。”荣三鲤道:“他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实力与当初进平州时早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或许背后东阴人还提供了不少的帮助。总之这种关头,万事小心,不求扳倒他,只为保存力量。”
“是。”
黄旭初留在了仓库,荣三鲤让小楼给他送来吃食和书,好打发时间。
他正专心看着,门又开了,小白探头探脑地跑进来,肩上蹲着眼睛圆溜溜的小鬼。
他在他面前盘腿坐下,塞给他一把亮晶晶的水果糖,问:“你可以再给我讲点皇帝的故事吗?”
黄旭初看着糖果忍俊不禁,“你这么想听故事啊?是喜欢皇帝还是喜欢故事?”
“都喜欢,三鲤说了,等下半年就送我去学堂读书,到时我要识好多好多字,念好多好多书,省得小楼哥笑话我是文盲。”
黄旭初把糖果放到一边,摸摸他的脑袋,耐心地讲起了故事。
大堂里,食客们神色匆匆,坐下就吃,吃完就走,再也没有往日悠然聊天的兴致。
如荣三鲤猜测的那样,陈闲庭的话在锦州城掀起惊涛骇浪。
早上天不亮,就有无数人跑到警察厅和省长府,举报身边的可疑人士。
总理都发话了,警察们再不情愿,也得把人抓来审问审问。没想到被举报的人竟是那么多,而他们举报的原因简直让人无语。
邻居偷了他家两个鸡蛋,有支援东阴人的嫌疑,所以举报。
邻居在家偷偷打手电筒看书,肯定是李教授的同党,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