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真搬了把椅子到床前,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刚要开口,原本闭着眼睛的厉容锐竟然睁开眼看向他,眼神清醒锐利得根本不像一个久久昏迷的人,厉容锐眼里竟然没有丝毫混沌。
姚真心里微微吃惊。
刚刚厉总那个样子明明已经是体力不支了,所以袁竟惟才会那么干脆地离开。
难道厉总是装的?为什么?
“厉总……您觉得怎么样?”
厉容锐看了姚真一会儿,用沙哑的喉咙开口道,“姚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姚真倏然一震,“您……”他不知道厉容锐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他只是料到了这段时间厉丰的不平静,自己必定会从中斡旋,所以才会在醒来的时候谢他?
厉容锐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
“我醒来的消息暂时不要公布出去,袁竟惟那边你不要理会,让我来处理。贺佑钦可能会遇上大麻烦,让厉丰的公关部门全力去帮他。”厉容锐毕竟才刚刚醒来,说完这一长串句子连呼吸都有些喘,姚真却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厉总……”万能的姚秘书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现在的情况,反倒是厉容锐扯了扯嘴角,“冷静点,姚秘书,之后的事情我还需要你的帮忙。”他甚至出言安慰姚真,虽然消瘦得快成了皮包骨,但是眼神中的沉稳和锐利却丝毫无损,“别担心,你想让我知道的那些我都知道。”
姚真听完这一句半晌无语。
这一定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不科学的事情。
“不过,我真的想见见贺佑钦,你能想想办法吗?”
姚真对厉容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已经不再惊讶了,但是听到他用这么平静甚至有点温柔的语气提起贺佑钦还是觉得很不适应,他深深看了厉容锐一眼,还是解释道,“贺先生之前已经从医院离开了,因为小少爷掉进海里,贺先生非常担心,已经带伤重新去了海边等消息。”
厉容锐的眼神顿了顿,手无意识地抓了抓白色的床单,露出一个姚真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奇妙表情。“他……很担心存焰?”
姚真不知道厉容锐为什么会知道他昏迷期间发生的那些事情,但厉容锐的不隐瞒让他心情十分复杂,对贺佑钦的情况自然更不会隐瞒,“在您昏迷期间,小少爷被送到了贺先生身边,因为他在成川过得不太好,所以我自作主张。”
“不怪你。”厉容锐打断他,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姚真点点头,继续道,“贺先生和小少爷非常投缘,他们感情很好,相处也很融洽。”随着姚真的叙述,厉容锐的表情也变得微妙,原来在旁人眼里他们是这样的。
姚真看了他一眼,“贺先生在参加胡凯先生的邮轮Party时出了意外,是小少爷为了救人掉进了海里,贺先生一直守在那边,应该没时间过来。”姚真斟酌了一下语气,“您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养?”而且以贺先生现如今对厉总的态度,就算驾着他来他也不一定会来。
厉容锐心里不管有多复杂,以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也没办法任由自己行动。
“袁竟惟那边你派人盯着。”他缓缓开口道,脸上波澜不惊。
姚真心里沉了沉,“您既然已经知道袁先生不那么简单,为什么……”在从前,以姚真的立场是不应该问出类似的话的,但经历了劫难上司又与他交心后,姚真觉得这个问题还是有问的必要,他需要厉容锐明确的态度。
厉容锐笑得有些虚弱,眉眼间的神情却没弱掉分毫,“袁竟惟有再大的本事都不可能弄来一群亡命之徒,他的背后还有人,不过就是放长线钓大鱼罢了。”袁竟惟背后的人是针对他和贺佑钦的,并且对贺佑钦的威胁更大。不管是袁竟惟也好,袁复立也罢,他们的背后一定有第三方势力,那个才是他和贺佑钦最大的威胁。
姚真了然地点点头。
“那您醒来的消息是否要通知贺先生?”
厉容锐愣了一下,半晌才开口,“你还没有告诉他?”好像第一时间告诉贺佑钦才是天经地义的。
姚真刚刚一接到护士的通知就进了病房,哪有时间去通知别人。
他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奇妙,虽然不知道厉总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跟贺先生的关系绝对已经和以往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