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夹一块给它吃,老妈子忽然进来通知他,五太太和小曼来了。
他连忙抱着狗走出去,与阮苏打了个照面,后者苦笑道:“我恐怕要叨扰两天了。”
公馆里,段母并未就此罢休。
她知道那栋洋楼里住着一位赵姓男青年,说是什么合伙人。她早怀疑两人关系不干净,命令老妈子进去抓人。
谁知那洋楼门外不知何时也多了两个护卫,像铁门似的拦着不许人进。老妈子挤不进去,拿出自己另一项看家本事,坐在门口大骂起来,用尽各种极具侮辱性质的词汇,痛骂阮苏花段家的钱养小白脸。
邻居们推开窗户看热闹,路人也停下来围观,她们骂得更起劲了,势要将人逼出来。
过了一会儿,护卫让出道路,出来了一个人。却不是阮苏,而是赵祝升。
赵祝升一身黑衣裤,清瘦的脸上没有表情。看见她们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一串鞭炮,点燃了就往她们头顶丢。
老妈子吓得逃回段公馆,滑稽的模样引得围观者哄笑。
赵祝升把剩下的鞭炮交给护卫,吩咐道:“她们再敢来,就用鞭炮炸烂她们的嘴。”
“是。”
赵祝升往回走,步伐透着雀跃。
他得感谢段瑞金那讨人厌的母亲,若不是她,阮苏大约永远不会到这里来住。
走进客厅,他看见她蹲在沙发边逗小狗。小狗追逐着她手中的一团绒线球,画面温馨得像电影一般。
赵祝升停下脚步不再往前,靠在门上静静地看着她。心道若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愿意耗尽一生欣赏这副画面。
可惜快乐是短暂的,阮苏住进来的第二天早上,段瑞金就回到寒城。
他是被段母千方百计支出去的,段母发现自己拿阮苏毫无办法后,又连夜打电话催他回来。
他走进家门,得知阮苏搬到隔壁住了,连母亲都没见,立马去找她。
阮苏还没来得及去店里,与小曼赵祝升在餐厅吃早饭,看见他进来便站起身,随他去花园里单独聊。
他们一出门,小曼赶紧放下碗筷,扒在窗边看。
看着看着,她感觉后脑勺有冷风一阵阵的吹,扭头一看看见了赵祝升,不情不愿让出半边位置,与他一起分享花园里的风景。
阮苏停在一株淡粉色的木槿花旁。
木槿花朝开暮萎,此时正舒展了每一片花瓣,花朵开得大大的,散发出幽幽清香。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花,问身后人:“你是来责怪我的吗?”
段瑞金道:“责怪你什么?”
“不听你话,没在家好好待着。顶撞你的母亲,还任由丫头用刀威胁她。”
段瑞金的眉毛跳了一下,“你们用刀威胁她?”
阮苏抓着衣角,不动声色地说:“对啊。”
“看来你们比我胆子大,做了我想做却不能做的事。”他自嘲地说。
阮苏惊讶地看向他,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段瑞金苦笑,“我没烧,却比发了烧更无用。面对那样的她,我很想站出来保护大家,可是只要一见到她就会想起小时候发生过的许多事,就感觉她如同一个恶鬼一般,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阮苏咂舌,“不得了,你这是被她养出心理阴影来了啊。”
段瑞金没听明白她说什么,垂着眼帘黯然地说:“我这辈子大概是逃不脱她的。”
二人认识这么久,阮苏还没有见过他如此颓丧的一面,简直不像平时的他。
但是想想段母的手段,一个小孩从小跟在她身边,日日被她管教,又怎么可能用正常的情感看待她。
她看着眼前高大的段瑞金,却仿佛通过这副表象,看见了一位充满恐惧的小男孩。一生下来就锦衣玉食,但永远生活在母亲的压迫与安排中,毫无自由。
她走上前抱住他,低声说:“你不用怕了,你已经长大了,而她老了。或许她还是很有手段,但是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自己赢不了她?就算输了也没关系,我还有钱,我可以当你的后盾。”
段瑞金怔怔地看着她,“你不会嫌弃我如此无能吗?”
阮苏笑道:“每个人都有弱点,正是优点和弱点一起构成了活生生的我们。”
“你的弱点是什么?”
她愣了一秒,抬起眼帘坚定地回答:“是你,要不是你,我早就走了,何苦与她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