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以为你们会闹得老死不相往来,谁知道就一个晚上的功夫,你又跟当初一样着了魔似的,女人呐女人……”
阮苏收起笑容拍了下桌面。
“再笑话我就不给你发奖金。”
“不发就不……”小曼回过神,“什么奖金?”
阮苏高傲地扬起脑袋,不理她。
她立即放下茶壶过去给她捏肩,“好太太,说嘛说嘛……要不然我去给你买糖炒栗子吃?我知道全城最好吃的是哪一家哦。”
阮苏挥挥手。
“去去去,我要说也不说给你一个人听,把大家都叫来。”
小曼从未如此积极过,转眼就把人叫齐了,聚集在后院里。
阮苏走到他们面前,宣布自己的决定——因为饭店盈利还不错,她拿出一万大洋,给所有人发年终奖,今天就发放,让大家早点买年货,过个好年。
新旧百德福加起来五十来个员工,平均每人至少能分到一两百大洋,堪比普通百姓大半年的收入了。
她的话音未落,大家便欢呼起来,对着她狂吹马屁。
一片热闹中,只有赵祝升那里是冷清的。他身边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膜,与大家永远是两个世界。
阮苏刚想走过去,后院侧门忽然有人敲门。伙计打开门,进来一位穿破烂棉袄的男人,手里拿着扁担,外面还停放了一辆小三轮车。
彭富贵认出他,没好气地问:“你们怎么今天才来,前两天干嘛去了?也多亏下雪天没客人,不然后院都被潲水堆满了。老桶人呢?找都找不到,还要不要挣钱嘛。”
那人面露难色,“我们真不是故意怠慢,老大这几天不见了,三个月的月钱都没给我们发。大家都等着钱过年呢,到处去找,找到今天都没找到。”
“还有这种事?”彭富贵说:“我看老桶那人不老实,该不会卷你们的工钱跑路了吧?赶紧报警啊。”
那人叹气,“报了,可是找不到人,有什么用呢?”
“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办?潲水还收不收啊?”
“收,价钱按原样,赶紧趁年前赚点,总不能大年夜让老婆孩子啃馒头。”
他刚说完,一直沉默的赵祝升忽然说:
“你们要是真缺钱,不如去他家找找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横竖他是不会回来了。”
对方眼睛一亮,“是啊,我们怎么没想到!我待会儿就找人一起去。”
他把几桶潲水搬上车,挥挥手走了。彭富贵见伙计关上门,回头盯着赵祝升,对于他那句话充满疑问。
他为何那么肯定对方不会回来?
赵祝升察觉到他的目光,低下头,不与他对视。
阮苏拍拍手,“来来,别浪费时间了,排队领钱。”
大家立马又沸腾起来,乖乖在她面前排好队。
小曼与账房站在她左右手,一个捧银票一个捧账本。阮苏像个披红挂绿的活财神,亲自把银票发到每个人手上,还笑容慈祥的附赠一句——“来年再接再厉哦。”
赵祝升是最后一个领钱的,他来这里的时间不长,不太好意思收年终奖,准备拒绝。
谁知阮苏速度更快,直接把最后一张银票塞进口袋里,理直气壮地说:
“你来干活才一个月不到,又吃我的住我的,就不给你发了。”
他愣在原地,半晌后尴尬地笑笑,打算离开。
阮苏却抓住他的胳膊。
“不过你这个月表现得很好,做事从来不偷懒。我决定带你去逛街,自掏腰包给你买几身过年的新衣裳,当做鼓励。”
赵祝升惊讶地看着她,眼睛睁得老大,一动不动。
小曼叫了起来,“太太你偏心!昨天我说想买几身新衣服过年,你把我骂一顿。今天倒主动给他买,看人家长得好看呗。”
阮苏松开赵祝升,一把勾住她的脖子。
“醋坛子,就你嘴巴快,你衣服都多得堆不下了,还不许我说两句?”
小曼哼哼唧唧,“我还不是跟你学的,这叫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派胡言!不跟你吵,把我的帽子拿来,现在就上街去。”
小曼听她说话的语气,待会儿显然也会有自己的一份,顿时开心起来,欢天喜地的去拿帽子。
赵祝升被她们裹挟着来到南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