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苏点头,“做吧,做清淡些的,他吃不了辣。”
“好嘞。”
老妈子去了厨房,阮苏蹑手蹑脚上楼,来到客房门外,侧耳听了会儿,什么都听不到,便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
从那狭窄的缝隙里,她看见赵祝升倚靠着床头,垂眸看着手中的全家福。
他的确太瘦了,世界上原来有人可以在短时间里瘦得这么快,几乎脱了相。
好在他年纪已经足够,再过几年就可能拥有自己的小家庭,或许妻儿的到来能冲淡他的伤痛,重新当个积极的人。
阮苏没有进去,把安静留给他,回自己房间了。
晚上七点,段瑞金从矿上回来,一下车便看见阮苏站在门边,翘首以盼的等他。
他扬扬眉梢,走过去问:
“又出了什么事?”
阮苏哼了声,“没出事就不能等你吗?我以前不也老等你一起吃饭。”
段瑞金摸摸她的耳垂,果然冻得冰凉。
“要等就在里面等,别傻站在外面吹凉风。”
阮苏甜蜜地笑起来,拖着他的手,把他拉进屋子。
因为她怕冷,公馆里入冬就生起了暖炉。暖炉常有炭味儿,熏得人难受,于是老妈子们在定时开窗通风之余,还在公馆各处点了小香炉,里面烧得是从苏州八宝堂买回来的老檀木香。香味悠远绵长,混合着温暖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犹如置身于暖春。
两人坐在舒适的餐厅里,面对面吃饭。
阮苏的话显而易见的比平时多很多。
“你尝尝这个,新上市的何首乌炖乳鸽,味道特别鲜……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菌类是不是?张妈今日买了冬菇,加了鸡汤木耳进去烩,你吃一口看看……还有这个,哎呀这个棒,我从新店带回来的,娄大厨祖传的拿手好菜,平时他嫌麻烦都不肯做,我给你盛一点……”
阮苏兴致勃勃地为他夹菜,段瑞金斜眸看着她,接过碗却不吃,淡淡道:
“你不会做饭,倒是把自己吃成了美食家。”
阮苏不服气,“谁说我不会做了,不会做饭的人敢开饭店吗?我跟娄大厨学了不少绝招呢。”
段瑞金看着她鼓囊囊的脸颊,很想用筷子去戳一戳,含笑道:
“我不信。”
“等着,我现在就去露两手给你看。”
阮苏说完便要起身,被段瑞金按住了。
他慢条斯理地擦了下嘴角,抬起眼帘。
“说吧,你到底想求我什么?”
“没、没有啊。”阮苏的气势弱了下去。
“没有要求你会如此讨好我?”段瑞金笑了声,凑近她,“莫非……你准备从今往后当个照顾丈夫的好太太?”
阮苏脸颊红了红,撇向一边,“想得美。”
段瑞金坐回去,“所以啊,你干脆明说了吧,是不是为了赵祝升?”
他一语击中,阮苏没法再隐瞒,坦白道:
“我想知道,你同不同意让阿升留下来?”
她没问愿不愿意,直接问同不同意,因为知道他心里肯定不会愿意。
段瑞金喝了口茶,“其实这件事,该由他自己来问我,而不是让你出面。”
阮苏道:“不是他让我出面的,是我想提前做好准备,毕竟以他现在的心情,哪里管得了将来的事。”
“我知道。”段瑞金点点头,嘴角含笑,“我也知道我的太太人美心善,没法袖手旁观。”
阮苏面露惊喜,“这么说来……你同意了?”
段瑞金道:“你先别急着开心,他既然要留下,做事就得有分寸,不然我要是不高兴了,还是会让他走人。”
阮苏没什么所谓,他如此轻易的松口已经超乎她的预期了,心中无比开心,欢呼一声扑过去抱住他,在他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她的口红蹭了他满嘴,段瑞金无奈地笑笑,心情却是满足的。
原来,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也可以获得快乐。
得到段瑞金的允许后,阮苏认认真真安排起来。
赵祝升要留下了,该如何定义他的位置呢?
下人显然不合适,朋友?远房亲戚?
公馆里除段瑞金以外,绝大部分都是女人,赵祝升一个即将成年的陌生男性在家里晃来晃去其实不太合适。
一天下午,阮苏从饭店回来,看见隔壁的小洋楼里在搬家,好奇地过去问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