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真是会打算,不愧是收了那么多年租子的。不过我这人没主意,你自己看着办吧。今天我累了,最好都别来打搅我。”
说完她走进倒座房,关上房门,果真一天都没出来。
沈梅花满头雾水地站在门外。门内苏丫躺在床上,在心底计算着时间。
大戏快要来了。
赵行槐和玉莲婚后的日子过得像蜜里调油,甜到腻人。玉莲在根儿家不干活,到了赵家反而变得勤快些,天天忙前忙后的帮赵行槐打扫屋子洗衣服,连饭都是亲自送到他手上去的,总之包揽一切有关他的活儿。
她把这看做一种宣告所有权的方式,一次在溪边洗衣服时和苏丫撞上了,还霸道地抢了她的码头,很得意地说自己洗得是两个人的衣服,该用大码头。
苏丫近日虽不用去周宅做工,但是每天都在思考该如何完成任务,烦得脑仁儿疼。没兴趣和她争风吃醋,随便洗洗端着脸盆就走了。
在玉莲看来这却是一种羞辱,意味着她瞧不起她,对于和她说话不屑一顾。
“哼,不就是过门比我早么?得意什么啊……迟早有一天,赵家是由我来当家作主的。”
玉莲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更加卖力地洗衣服。
苏丫晒完衣服后,就坐在屋里发呆。
现在已经到了初秋,根据少昊给出的记忆,深秋时土匪就该下山了,也就是说距离现在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她要如何力挽狂澜,阻止这场浩劫?
苏丫已经苦苦思索了好多天,依旧想不出有用的办法。
难道只能在土匪来之前告诉大家,让他们和自己一起撤退吗?
吃晚饭时,沈梅花赵行槐和玉莲三人一边吃着饭,一边阴阳怪气的挤兑苏丫。
苏丫心烦意乱,吃完就回房睡觉。半睡半醒时她仿佛听到有人敲窗户,揉着眼睛站起身,推开窗户往外瞧,却只有空荡荡的小巷子,此外空无一人。
难道是睡迷糊了出现幻觉?
苏丫关上窗户继续睡,没过多久敲窗声再次响起,而且很有节奏。
嗒嗒——嗒嗒嗒——
她掀开被子下了地,套上一件外衣,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走在小巷里,初秋的夜风十分凉爽。她的衣袂和鬓角被吹得拂动,宽松的褂子底下印出纤细的腰 肢。
刚才肯定有人在敲她的窗户,她怀疑是玉莲又想来搞什么恶作剧,要是装神弄鬼什么的,那她就反过来吓她一吓。
苏丫顺着街道走,想找出玉莲的所在。
绕过一个拐角后,有一只手伸出来拉她的胳膊,她想都没想,回头就是一拳。
“呃……”
对方被她砸中鼻梁,疼得闷哼一声。
听见声音苏丫就觉得不对劲了,那明显不是玉莲的 ,更像是……傻子的!
她定睛看去,只见果然是傻子站在面前。只见他低头捂着鼻子,有鲜红的液体从他手指下一点点流出来。
苏丫傻眼了,没想到会误伤他,连忙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拉开他的手要给他擦。
傻子摇头,不想让她看,
苏丫急道:“你让我看看鼻子断没断呀!”
傻子一怔,突然笑起来,两只好看的丹凤眼弯成月牙儿。
苏丫无语了,“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
这里看大夫又贵又难,万一被打断鼻梁骨,他岂不是一辈子都要顶着个歪鼻子?
傻子没回嘴,冲她摊开手。
苏丫横他一眼,“什么意思?”
“我自己来。”
她把手帕子递给他,傻子背过身去擦了一通,等回过头来时,还是个干干净净笔直利落的好鼻子。
“帕子有点脏了,我洗了再还你。”
他不再装傻,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苏丫以前一门心思地想戳穿他,现在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有些紧张地抢过手帕,塞进口袋里说:“用不着,我帕子那么多,这条回去就烧了。”
傻子笑容收敛,自嘲地点点头。
“也好。”
苏丫问:“刚才是你在敲我窗户?”
“嗯。”
“为什么?”
“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傻子垂着头,自上而下地看着她,目光因角度变得温柔,薄唇里透出低沉却轻柔的声音:“我马上就要走了。”
要走……走去哪儿?为什么要走?走之后还回来吗?
苏丫满肚子话要问,最后却化作一句,“你真好笑,走就走,为什么要跟我说?想让我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