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姐如何他们是不在意的,清欢拈了一颗瓜子仁放到嘴里,阮易随着她的视线朝窗户边看去。他们二人在这里谈话,从夏与水寒就带着孩子在窗户那儿玩。小孩子虽然不说话,但一双大眼睛还是透露出了对世界的好奇与渴望。
“你是没见着水寒刚把人带来的时候什么样子,瘦的皮包骨头,眼睛大的惊人,身上一点ròu都没有。”清欢说,挠了挠奶猫的耳朵,奶猫就在她指头上舔了舔,然后继续睡觉。“如今看起来才好些,那会儿真是瘦的不成了,在宫里的日子可不好过。”
阮易点头:“他的身份确实尴尬,皇帝不重视,母亲又死了,再加上出身低微,还能活下来已是不易。”
“是啊。”清欢笑了。“所以我有个想法。”
“嗯?”
不知为何,阮易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其实从小就是这样,她点子多,脑子灵活,似乎世上没有能难住她的事qíng。可同时,她的想法爷和寻常人不一样。就比如说阮易的女扮男装,若是旁人知道,无外乎两个选择,一是告发,二是视而不见,敬而远之,她却偏不。非但不喝和他保持距离,还诸多亲近,甚至给他找来最好的老师教导武功兵法,并且让他以男儿身主动请缨去边关征战。
清欢是与众不同的,哪怕她站在人群中,也绝不会默默无闻。
“阿阮。”她靠了过来,与他靠的非常近,她身上有着淡淡的药香,因为身体不好,所以离不开汤药,从夏更是十二个时辰无间断陪伴,就怕她哪里不舒服。
可阮易却不懂清欢想要说什么,只知道她的眼睛闪着亮光,那么动人,似乎能够蛊惑人心,让人心甘qíng愿的追随,为她当牛做马,为她奉献生命。
“天底下最好的厨子,最jīng妙的绣娘,最高明的大夫,最敏锐的探子……都是我的人,现在我只缺天底下最厉害的将军。阿阮,你愿意跟我么?”
阮易想都没想就点头了,然后才问:“你想做什么?”
清欢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往那个孩子看去。“阿阮觉得我过得如何?”
阮易说:“艰苦,自由。”
艰苦是指她小时候的处境,自由是她自己争取得来的,也是她现在活着的模样。她所追寻的,从来都只有这两个字。清欢笑了:“世人尽不喜欢女子,连女子都大多如此,更别说是商户女了。姨娘想要儿子在侯爷面前出风头,于是将你好好的女儿身掩藏起来。我的爹娘倒是疼爱我,可惜去得早,只留下偌大家产与一群如láng似虎的族人。活着真是太艰难了,我自幼小心翼翼,提防着有人对我投毒,日夜都要防着有人想要我这条半只脚跨进棺材里的小命。后来稍稍大了一些,身边有了忠仆,自己有些手段,抢回家产又将其发扬光大,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掌控着这个国家的命脉,跺跺脚皇帝的龙椅都要坐不稳。“她说着,又笑起来:“可是你看看,那些人啊,要依靠徐氏生存,却仍然看不起徐氏,盖因我是商户,又是女子。”
阮易听她说话,只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呼之yù出,只他又说不大清楚,只直勾勾地盯着她,希望她能为自己解惑。
清欢微微一笑:“阿阮你看,我掌控天下命脉,你手握百万雄兵,在乎天下人的眼光做什么?此时再不起事,难道还要等到我死了不成?我可没多久好活拉。”
阮易不爱听她说这个,眉头蹙起:“你会长命百岁。”
“生死本有天定,人力无需qiáng求。”清欢看得开,她从来都不是硬要生硬要死的人,活着是恩赐,可死了是法则。“阿阮,我不嫁人,你也不要嫁人,好不好?”
阮易嗯了一声:“我从未想过嫁人,便是这样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清欢却说:“不嫁人归不嫁人,可就这样活下去,我是不愿意的。”
阮易看她,彼此之间相视一笑,而后齐齐看向了被从夏水寒带在窗边玩耍的小皇子。
十八楼一顿饭,老侯亲自上阵,在厨房里煎炒蒸炸煮,忙活的热火朝天。他这会儿只想在小姐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手艺,至于赵小姐——他早忘了,刚才没了声儿就叫人给丢出去了,反正人家自己也不在乎脸面,他若非要给多不好。
赵小姐在外头摔了个七荤八素,可这嗓子就是不争气,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这下可急了,若是变成个哑巴可如何是好?她还有许多歌没有唱,许多千古名篇没有背,还没有成为首屈一指的大才女,没有将美男一网打尽开后宫呢!这跟小说里写的不一样啊,怎么能这样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