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些记忆中萌哒哒的幼崽,已经长大成主角了,真正的主角,一切当然不一样了。
余笙对于这个师尊的身份,其实也很难生出多少实感,是以输了,败了,被鬼王这样使小性子,以下犯上,也感觉不到多少冒犯,更不觉得丢脸或者窘迫愤怒。
他笑着,开着半真半假的玩笑,一副酒意未醒的模样,看起来太过随遇而安了,也远比殷妄之预料得淡定从容。
换句话说,就是徒儿们觉得他有师恩,余笙自己却不觉得。徒儿们有这样那样欺他骗他瞒他的小心机,他却只在意当初捡到的小崽子,是不是诚心对待自己。
至于眼前的主角……怎样都是可以的,正常的。反正都人设崩塌剧情也崩了,反正都是能日天日地的主角了,出了师的徒弟泼出去的水……余笙心态稳得不行,啥也不怕。
只是他这么淡定,殷妄之却好像突然觉察到了什么一般,对他的回答,他的态度,都很不满意。
这样的不满意,直接就反应到了言行上,头抬起来了,眉头也皱紧了,手仍然攥着人,力道却没有之前那么狠了。
他说,“您怎么可以不在意。”
余笙说不罚,说罚不了,他竟然就直接配合着一个笑猜中了那份不在意。
突然这么敏锐,是真的另人诧异,这个不满的点,也很难理解。
余笙困惑地看着他,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彻底散去。
然后一只手被松开了,殷妄之用空出的手摸向他,停留在余笙的脸侧,犹豫了下,最终只捏住了一缕发丝。
眼前的人太从容,太不在意这一切了,让他心底猛然间蹿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师尊,你还是不肯回到这三界之内。”
殷妄之莫名说出这样一句结论,像是在叹息,“您随时都准备回去,是吗?”
回到那个与世隔绝的角落,不问世事,不关心尘世的悲欢离合,也断绝一切儿女情长。
余笙愣了愣。他是想着早晚回去的,宅,才是他的归宿。
可宅而已,怎么到了殷妄之口中,就听着那么……沉重?他宅回去,对他们有什么不好吗?
殷妄之盯着他,似乎已经从余笙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您的法器已毁,是因徒儿毁了的,您的住处也不再,是徒儿将其整个带走的,您的假死之事也暴露,也是因为……”
“不,”余笙打断他,“这个真不是你一个人逼得,是你们师兄弟齐心协力,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块使才让为师承认身份的。”
殷妄之:“……”
余笙继续道,“而且拂尘毁了不要紧啊,你别这么自责,看。”
他正好一只手自由了,伸手就摸进自己的怀里,拿出一根崭新的,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的拂尘,在空中晃悠了一下。
殷妄之深吸一口气,表情复杂。
“很多年前,就有前辈劝告我别用这种费力打法,就算我撑得住本命法器也撑不住的,我觉得他说得对,就一口气囤积了很多法器,用个千年没问题。”
殷妄之无奈地发现,他的后半句好像说不成了。
余笙也如愿以偿,终于摸到了他的头,语重心长,“妄之,我才发现你其实也不是那么冷冰冰的,和人们想象中的鬼王不一样。”
殷妄之看他,“如何?”
“别人都说你凶神恶煞,连看人的视线都是冷的,其实吧,”余笙笑得眯起眼睛,“你其实比这里的地面还要更温乎一些,有温度的。”
“……”
“真的,地面可凉了,不信你自己也躺躺看。”
殷妄之终于在余笙拐弯抹角地提醒下良心发现,万分愧疚地起身了,顺带着还把师尊给抱了起来。
“既然师尊觉得喜欢,那就多靠一会儿,徒儿有的是力气。”
丢掉脸皮这种事,殷妄之自认已经在展笑天的熏陶下学会了一点皮毛。
余笙终于无言以对了一次,被鬼王打横抱着,整张脸皱成一个囧字。
他隐约觉得殷妄之可能还有哪里气不太顺,可他哄也哄了,切磋也切磋了,好话都陪着说了,实在想不通是哪儿差了火候,才要被这样对待。
他的确不在意为师的面子,但是被这样抱着的面子他还是不想这么快丢弃的。
现在再次翻找攻略,是不是有点来不及?
余笙挣扎了一下,乱动的结果就是衣服敞开更大了,可他一只手挂在人脖子上,另一只手实在不方便去整理同一边的领子,无助地和殷妄之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