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那股刺人的声音,谢易之绕着商场走了好一会才找到发出噪音的来源,不得不说穿透力相当之强。
谢易之居高临下看着盘腿坐在角落里的人,从钱包里拿出所有的现金翻出来,扔进了破破烂烂的外盒里。
黄啾啾被红色的钞票闪了眼,从自我陶醉中醒过来,停下了手中正在拉的二胡,仰头肃着脸道:“谢谢你,同志。”果然艺术的价值总会被看到的。
谢易之正好挡住了角落里所有的光线,黄啾啾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脸。不过正如他站在自己面前显得高大的身体,此刻在黄啾啾心里尊重艺术的男人在她内心无限拔高。不待心中伟岸的身影继续拔高,男人出声了。
“不要在公共场合发出难以入耳的声音。”谢易之并不因为对方是个女孩子留情,“这些钱够你一天赚的,现在离开。”
黄啾啾顺着对方的话看向自己装二胡的盒子,里面除了适才男人扔下的钱,只有零零碎碎的几块钱。
从盒子里将男人之前扔下的钱拿出来,嗯……不多不少,正好二百五十块钱。
黄啾啾并没有觉得对方在侮辱自己,毕竟从拉二胡的第一天起,她遭受的白眼可不止一点点,何况对方还给了她足够再买自己手里一把二胡的钱。
“好的。”黄啾啾麻利收拾好自己两百来块的破烂乐器,临走前回头看了谢易之一眼,还是忍不住赞美,“你声音真好听!”
不怪乎黄啾啾这么没骨气,直接收钱走人,仅仅因为她对声音好听的人有着天然的忍耐度。比起声音,对男人俊美不似常人的面容,黄啾啾反倒没什么感觉,仿佛只是看到普通人长相般波澜不惊。
谢易之下颌收紧,皱眉望向走远的黄啾啾。
不过只是一个小插曲,谢易之并未放在心上。回到车内,没了之前乱七八糟的二胡声音,谢易之才将眉缓缓松开。
紧赶慢赶,秦泊也花了大半个小时才买完礼物。打开车门时,好友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坐姿,让人察觉不出之前离开过的痕迹。
“我听说你这两年都在当指挥,怎么样,好不好玩?”秦泊最终还是以玩笑的口吻问了出来。
谢易之没有其他反应,稳稳当当打着方向盘,转过一道弯。
半天也没等到回答,秦泊似乎习以为常,换了个话题。
“这种事不是用来玩的。”男人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让还在说话的秦泊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好友是在回答自己上一个问题的。
“我的错。”秦泊认错认得行云流水,“我只是听他们说的,你也知道我这两年都在世界巡演,算算我们都两年多没见面了。”
能和谢易之当上十几年的朋友,不得不说秦泊自说自话的本领帮了很大的忙。正常人受到冷漠以对,反应一般都是远离,哪还会巴巴凑上来。
秦泊当天回家,哄完自己的母亲,便回到自己房间倒时差。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起床,又去骚扰两年多未见的好友。
和谢易之本人相似,他的公寓看上去也冷硬的不行,各个角落都不大能看出生活的痕迹,唯独里面的乐室有着使用的迹象。
谢易之即便在家中,衣服仍然扣在最上面一个,淡漠的眼神并没有因为友人的到来起波澜。
四处逛了一圈,秦泊坐上沙发叹气:“前两年你突然走了,我一个人留在那边没意思的很。”
谢易之抬眼,深邃的眼眸中快速闪过几不可见的情绪:“也是时候你独立出来。”
秦泊是名优秀的钢琴家,之前一直跟着纽约爱乐乐团全世界的奔波,虽说乐团是世界顶级的团队之一,但到底做一个独立的钢琴家,好过被乐团掩盖他的才能。
“再说吧,我现在想休息一段时间。”秦泊耸肩,他看向谢易之,眼中掀起好奇,“你不去训练你的团?带我去看看呗。”
谢易之带的交响乐团是国内组起来一支队伍,年龄都在二十五上下,最大的和他一样年龄,二十六。只不过他在团里积威甚重,团员见到他个个都怕得很。而在一年前谢易之领着他们拿过一次分量颇重的奖项后,又多了几分尊敬。
谢易之点头:“也行,你去弹弹,让他们见识见识顶级乐团该有的本事。”
这几个月他生出了换掉乐团里一些人的想法,哪怕是做指挥,谢易之也只想做最好的那一个,容不得一点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