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儿,你醒了!?姨娘看看,谢天谢地,烧退了。弃儿,你休息着,姨娘去给你熬点稀粥来。”
看着她的背影从房间的门口处消失,阳光斑驳而温暖的从打开的门户边照进来。灰尘在阳光中轻柔的漂浮着,给这个简陋而狭小的屋子增加了一缕生气。我几乎是颤抖着将双手伸到自己的面前,然后毫不留情的在自己枯黄的小手上了咬了一口。
咬的很狠,顿时,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手部源源不断的传送到我的大脑里。我开始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里面,嘶哑的哭声不能停止的从嘴里冒出来。
“弃儿,你是怎么了!?”水娘拿着一只灰色的碗,进来看到床上的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急的眼眶发红。
我知道水娘担心我,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抓着她的衣角哭着。我的心里像是憋着一股浓烈的情绪,它搅得我不得安生,唯有哭着,我才感到一种释放,一种缓解。
“嗝,嗝,嗝......”
“喝点水压压就好了,看你,嗓子都哭哑了。”水娘看着终于不哭,但一直在打嗝的吴弃,松气道。
喝了水,又吃了几口粥,我能感觉到身体中的疲惫在不断传来,眼里也愈发沉重。我知道,这是身体在催促我赶快睡去,睡眠中才能更好的恢复身体的虚弱。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原本暖色的阳光变成了橙红色,斜斜的着在窗户纸上,这鲜亮的颜色,让我我些欣喜。自从年纪大了,身体营养的缺乏,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清楚的看到过这斑斓的色彩了。
屋子静悄悄的,我试着动了下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毕竟年轻,身体有着资本。我想想,我现在大概是八岁吧,那遥远的回忆一点点再次挤回我的头脑里。八岁那年,我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死了,是水娘没日没夜的守着我,将我一点点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
从床上下来,试着走动了下,脚步还有点虚,不过关系不大。开了房门,看着这些曾经熟悉的房舍、小路,心头莫名涌起了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再过两年,这个小山村就会毁于一旦,而我救不了它。
重来一次我更知道要低调,而不是像第一世穿越而来那样,过分的聪慧是事出反常,那就是有妖物作祟了。村民是淳朴的,但同时也是愚昧的,妖物是要烧死的。
而我也被绑到木桩上,是水娘挨家挨户磕头求过去,并答应让我永远呆在家里不出门,直到离开这个小山村为止,他们才把我从堆满干柴的木桩上放下来。
“弃儿,你起了?看你,病才刚刚好,不要急着吹风。”水娘注意到了背后的动静,赶忙将手中的刺绣放回了篮子里。从台阶上起身,将门口呆愣着的孩子扶回了房间中。
我呆愣愣的被水娘牵起了手,这个女人原来已经这么老了。身上穿着缝补的衣物,头发只是随意的在背后用布条绑了起来,灰白的头发在头上随处可见。一皱眉,眼角和额头都是深刻的皱纹。
曾经的我也荣华富贵过,也曾轰轰烈烈纵马狂歌过,而水娘离开我的时间太早了。即使我感恩她,但其后的那些精彩人生的记忆,已经让我将她挤出了我的脑海。
“弃儿,你饿了吗?”水娘将吴弃抱回床上,慈爱的问道。
疾病初愈,身体是需要营养来调和的,水娘的话让我的肚子和时宜的咕噜噜叫了起来。她轻笑了声,转身出了房门,我知道,她是为我弄吃的去了。可我也知道,这个家一贫如洗,我的这场大病,更是给这个家添上了阴云,真是苦了这个女人。
这个小山村是为了躲避战乱而建的,村里总共三十户人家,每家都是靠在地里刨食而活下来的。也只有家里有壮实的汉子,能偶尔打些猎物,走上两天一夜去镇上卖皮毛的人家可以过的好些。
“今天是鸡汤,弃儿有口福喽。”水娘端着碗从门口进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怕不小心撒了碗里的汤。
鸡汤的香味让我的肚子叫的更响了,等装着鸡汤的碗到了我的手上,我突然意识到,我手里捧着的,竟然比以前周临峥送我所有价值连城的东西都要珍贵。
我喝完了鸡汤,同时我也知道我的家里少了一样谋生的东西。这只母鸡被我吃了,以后,家里的经济来源只剩下水娘的刺绣了。
“姨娘,我饱了,您也吃点吧。”我企图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去吃点东西,但我知道,她是不会愿意的。她遵从那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将我从吴家带出来,她将一生最美好的年华都花费在了我身上。她宁可自己饿死,也不会愿意去吃特意为我准备的食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