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鹦不了解这些,陈宗月忙着出席会议的时候,她则在酒店室内游泳。深蓝色的瓷砖就像将入夜的天空,她游几个来回,然后伸展胳膊静静躺着一会儿,又潜入水底下。
仿佛就在下一秒钟,敞亮的室内回响起,“黄鹦——”
她摸到泳池的地砖,考验自己可以憋气多久。
又是一声,“黄鹦!”
她划着胳膊浮出水面,见到了李佳莞,浑身孕育着怒火和杀气。
黄鹦慢吞吞地从泳池里爬上来,刚刚捡起桌上的毛巾,不自觉捂住嘴巴,对李佳莞嫌恶之情,居然足够产生一种想吐的冲动。
她压了压胸口,随意擦干身子,套上自己米色的针织浴袍,与酒店的不同,领口袖口都有精致的花纹,她拆下头发抖了抖,自顾自的,完全没把边上的人放在眼里。
李佳莞鞋跟敲着地砖冲过来,推了下她的肩,圆眸瞪着她质问道,“是不是你把我的琴谱给扔了?”
今天李佳莞想取回自己的琴谱,于是往陈叔家里打了一通电话,家中佣人支支吾吾,解释不清楚。大概意思就是,跟黄鹦有关。
黄鹦一脸无所谓地抽了张纸巾,搓细,塞进耳朵里吸水。
李佳莞气得要跳脚,恼怒得要哭,“你知不知道那是Clayderman没发表过的曲,买不到的!你赔给我啊!”
黄鹦把纸巾揉成团扔到她身上,轻轻如无物,对李佳莞而言,却是莫大羞辱。
李佳莞倒吸着气正欲发作,黄鹦把手臂一伸,袖子垂落下来,指着处于脱皮阶段的烫伤,“知道这是什么吗?”不等李佳莞出声,她接着说,“这是你亲生母亲烫的……”
“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人生,我白白替你受罪二十年,撕你一本琴谱又怎样?用你那颗又蠢又坏的脑袋好好想想,没有我你哪来的钢琴可以弹!”
李佳莞握住桌上盛有苏打水的玻璃杯,就要砸向她的瞬间,被身后上来的人扣住手腕。
玻璃杯掉落,没摔破,只打了个旋。
李佳莞力量单薄,挣扎不出他的手心,回头狠狠怒视着他,“陈叔你真是瞎了,叫只鸡都好过找她!”
陈宗月眉头一拧,还未开口,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旷室内。
那件浴袍袖口的花纹极快地拂过眼前,李佳莞摸着自己一阵火辣的脸,神情惊愕道,“你敢打我?!”
黄鹦沉默的注视着她。
没能料到事态发展的陈先生也是稍怔,但在李佳莞要扑上去拼命的前一刻,被他迅速拦下,这会儿进来的两个西装男,帮着把她架走。
整个游泳池响彻着李佳莞快疯了似的尖叫,吵死了。
等到周围再度静下来,黄鹦退了几步,坐在椅子里,垂下眼帘。
直到,男人的皮鞋走到她的视线内,她撇开脸,“你是要替她出头教训我吗?”
只听陈宗月叹气一声,蹲下身,抚上她的脸蛋,安慰道,“我是想问你,我没回来之前,她有没有动手伤到你?”
因为他温柔的语气,黄鹦哭了出来,“如果不是她,还有她恶心的亲生父亲,从小陪着你的人就是我!”
第51章 51
夏日下午的阳光竭尽全力照射进来, 使得从黄鹦脸颊上几点小小雀斑之间滑落的泪水, 像是磕碎了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再被她的手背抹去。
陈宗月没说什么, 捡起挂在椅子上的毛巾, 托起她窄小的脚, 毛巾一裹,擦干了搁进酒店的拖鞋里。
黄鹦扶着椅子, 价值连城的眼睛凝视着他。
二十年里,李佳莞都能受到他诸如此类的照拂,所以让真正该得到这般待遇的黄鹦, 感觉自己损失惨重, 而她更担心, “……知道她不是周老孙女之前,你有没有想过,也要用现在这样报复我的方式,对待她?”
不是初次领教她刁钻且恰到妙处的问题, 陈宗月隐隐显出笑意, 肯定的答复,“没有。”
且抛开种种牵扯不谈,在他眼里李佳莞仅仅是晚辈,一个骄横脾气需要纠正的孩子。尽管陈先生从她小时候开始,就约束着她一些出格的行为,但周老的溺爱教育对她影响甚大,又暗地里阻止李佳莞和他太亲近。
不过, 陈宗月等得只是她心智成熟之后,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从而对他推心置腹。
陈宗月起身又坐在她的旁边,揽住她的肩头说道,“不要胡思乱想,冲个澡,把头发吹干,晚上接你去赌/场玩?”
黄鹦抱着他的腰身,一头湿发栽他怀里,好像点了点头,却没有要行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