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一片大喊大叫——死人啦!死人啦!
阿豪见状,当机立断推了下钱丞,够义气的说着,“你行先!”
整个北岸都收到风声,湾仔豪在警署喝一天茶,被替陈先生办事的大律师带走,连夜提包出港,人间消失。
黄鹦抱着膝盖,脑袋贴着床沿,有些出神,下午热辣的阳光,如此宁静的从她发顶跃过。
楼下有车按喇叭。
黄鹦拎起皮箱下楼,箱子交给司机,钱丞靠在窗户旁,瞧着她上车,车再驶离,引擎声滚在弄堂里。
天钥桥路的路牌悠长地掠过车窗,她留意着灯牌灰旧的玫瑰歌舞厅,晚上它又年轻美丽,而车就在对面的保龄球馆前停下。
不用进正门,乘旁边电梯到达地下,这里竟然是个射击靶场。
灯光冷白与墙漆深灰,泾渭分明,靶心离得比她想象中要远一点,偌大场地,长长射击台前只有一个男人,黄鹦径自走向他。
陈宗月察觉到有人靠近身边,揽过她的肩膀,自然圈入怀中,把枪放进她手里。
一天没有得到这个怀抱,充满安全感又藏着侵略性,黄鹦心头跳,大过于第一次摸到枪。
“握好……”陈宗月性/感声音落下,抬高两人手臂,对准前方,扣扳机的权力由她。
开火的刹那间,反冲力推了黄鹦一把,如果不是有他牢牢握住手,子弹可能直接飞到天花板上。
连续开了几枪,枪声响彻耳畔,掺杂着钱丞所言。
“李佳莞的父亲叫李月,十年前有几个打手翻进屋把他砍成植物人,社团都怀疑是陈生叫人做的,差佬也查他,但是没有证据。”
“如果不是有一次,我被叫去偷偷给李月打慢性毒,而且李月死的前一天,只有陈生见过他……”
靶纸滑到眼前,五发中一枪,还不在环内,打击自信了。
陈宗月微笑问她,“还玩吗?”
黄鹦揉着被震到的耳朵摇了头。
陈宗月也捏了捏她耳朵,“到楼上等我,我很快就上去。”
黄鹦从楼梯走上楼,想不出钱丞什么意思,是不是陈宗月谋害了李佳莞父亲,与她何干?
通往靶场的楼道口有两尊‘门神’,应该是陈宗月的‘保镖’,黄鹦拍了拍他们的肩,以示慰问。
地下冷冷清清,保龄球馆就够热闹,花里胡哨的计分屏闪动,在流行歌曲之中,听见熟悉的人声高喊——
“嗨,黄鹦!”
黄鹦茫然地顺声张望,宾士域回球器后面,沙发座里,高子谦穿着黄白相间的衬衫,朝她挥着胳膊。
高子谦见她走来,便撑着沙发背跳出来,动作帅气又青春。
沙发里还坐着两个女生,一个高高扎马尾,涂着亮蓝眼影,关心球道,拍掌欢。另一个运动短发,睫毛膏也没刷的眼睛水汪汪,嘴唇圆圆厚厚,紧张在意他们,心事一眼就明了。
黄鹦环起双臂,上上下下瞟着他,“之前还整天小楼姐呢,这才多久就换人了?”
“哪跟哪儿……”高子谦往前侧半步,挡住身后视线,小声说,“朋友的妹妹。”说完,冲她使了个眼色。
黄鹦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楼道,两尊‘门神’也在密切关注她的动向,她思考一秒,还了高子谦一个眼神。
三个打球的男生也回来,黄鹦挤进沙发座里,对短发女生说着,“不好意思让一下。”‘名正言顺’坐高子谦身旁。
才刚坐下,就有人叫出她的名字,“黄鹦?”
黄鹦惊奇地瞧着这个身材胖实的男生,“你认识我?”
“经常看见你跟子谦……”说到一半,胖男估计是意识到什么,呃呃又啊啊地卡壳,最后破罐破摔,憨憨笑道,“我就想了,他怎么没把你带出来。”
黄鹦戏份饱满的托腮,凝视着他说,“他才没叫上我呢,要不是凑巧,我哪知道他在这呀。”
高子谦也是一把老戏骨,拧开自己的矿泉水瓶盖,递给她,“因为都是我班里的同学,怕你不熟也不自在。”
‘观众’算是看得入戏,“这有啥,聊聊不就熟了!”
付诸实践,聊得火热,却突然间接二连三的噤声。
黄鹦嗅出这样的气氛,也随着他们回头。有一窝小青年对比,站在沙发座后面的男人,显得成熟挺拔,压人一头。
陈宗月问着她,“你的同学?”
黄鹦眼睫敛下,悄悄一咬唇,指着他向在座的人,简短且清晰地介绍,“我叔叔。”
陈宗月仅仅微怔,片刻不足,那双完全不显年纪,线条干净清朗的眼睛多好看,偏偏不肯为她下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