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拎着一串钥匙走上楼。
陈宗月摸了摸她的后颈,好似鼓励她别气馁还有下次,接着拦腰抱起她,对前来开门的老文说了声,“药箱。”
将黄鹦安置在客房的床上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开空调。黄鹦搓了搓鼻子,其实她对空调也没有那么执着,不过是天天赖在这里的借口。
陈宗月坐在她面前,沉默着仔细处理完她的伤口,才抬眸对她说,“不严重,但是先别碰水了。”
黄鹦看着他从浴室拧了一次又一次的毛巾出来,替她擦脸和手,脱掉她脏兮兮的鞋,温热的毛巾沿着她的脚踝到小腿,谨慎的避过膝盖,像潮涨潮汐的海水,漫过她的身体。
陈宗月将一件崭新的睡衣放在手边,让她转身背对着自己,拢起她的长发,拉下一道及腰的拉链,从两旁揭下她的裙子。他抓起旁边的睡衣,帮她穿上。
黄鹦察觉到他的离开,即刻转过身来,抱住他的手,“不要走……”她眼眶还是红的,声音哀软的告诉他,“我害怕。”
陈宗月扶她躺下,扯起床上蓬松的羽绒被盖在她身上,“没走,我是想跟老文交代几句。”他俯身的时候,黄鹦下意识闭了眼睛,吻落在她的眼皮上,他留下一句,“马上回来。”
他出了房间,黄鹦拽起被子,淹没头顶,透下来的灯光微微泛黄,她摸着自己的肩膀,想象着他的拥抱。
再睁眼,漆黑之中,她身旁的床垫塌陷下去,男人精实的胳膊伸进被子里,将她捞至怀中。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徘徊,“今晚发生什么了?”
黄鹦愈发急促的呼吸,抓着他的手臂,一边说,“二叔请我到他家吃饭,他骗我说姑妈会回来,二婶一直灌我酒,后来他们让那个杜老板送我回家,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谁……”
跑不到尽头的路,不能投奔任何一家商店,他们会不知情的将她交出去,拼命敲门却没有人回应。她记起令自己恐惧的感觉,再次崩溃的哭出来,“那两个男人差点就抓住我了!”
陈宗月双臂紧紧锁住她的身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别怕……”
黄鹦困倦到将要陷入沉睡,仍然抽咽着说,“他怎么不去死啊。”
毫无意义的诅咒。
陈宗月却答应道,“……好。”
次日是个阴天,钱丞顶着脸上结痂的伤口、乌青的眼角回到家。对于黄鹦为何借宿在外,昨晚他在与阿妈通电话中没有细说,但是这件事情应该让黄曼虹知道清楚。
黄曼虹怔愣着听他说完,只是点了点头,缓缓戴上眼镜,双眼无神地踩起缝纫车。得到这样的回应在他意料之外,他满脸茫然的走向卫生间。
等钱丞再出来的时候,缝纫车后面已不见母亲的人。
门是新媳妇开的,黄曼虹推开她冲进屋里,悲愤地指着沙发里的男人,“黄聪,你是不是人,卖我孩子……”她端起桌上的果盘往地上砸,“我问你他妈是不是人!”
黄曼虹向他扑去一通乱打,很快就被他制住,“老子不睬你,你还动上手了?!”
黄聪的新媳妇也是个市侩人,站在一旁不动,杜老板的事情没成,即便她有满腹牢骚抱怨,也不敢对黄曼虹发泄。毕竟,他们才是相处多年的一家人。
虽然有点讽刺。
正在午睡被惊醒的老太太,匆忙从房间奔出来,“干什么!干什么!”她扯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明显护着黄聪,对她训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黄曼虹苦笑着说,“您昨晚为什么突然不舒服,我算知道了……”她因绝望而愤怒的喊道,“你们母子俩要当人口贩子了是吗!”
老太太也眼含伤心泪,悲痛的说,“你只关心黄鹦,阿聪的前途怎么办?曼虹啊,你都没了一个弟弟了,还不想着阿聪好吗!”
黄曼虹听着觉得很是可笑,“您真真是善恶不分啊……”
老太太上前抓住她的胳膊,重重地拍打她,“黄鹦不明事理,难道你也不懂事?她跟着杜老板有什么不好,吃穿用的哪样能亏待了她?”她狠狠推开黄曼虹,“如果不是有阿聪介绍,兴许人家还看不上她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黄曼虹惊慌的喊着,“妈!”
黄聪愕然地跳起来说,“妈你什么意思?黄鹦不是我哥的孩子?”
此时,正把耳朵贴着房门的黄翩翩,也颇为震惊地捂住嘴巴。
从黄曼虹上他家里大闹一场算起,杜老板已经三天没有音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