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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月+番外(120)

  同他一起打球的,穿花衬衫的男人,不对,他是青年的样子,还不知道他的名,但那个在车里的小男孩,之所以眼熟,因为黄鹦见过他的照片,知道他的名字叫Hyman,他的胞弟。

  叶芝森察觉注视着自己的视线,转过头去,他们远远对望一眼,他不在意地回头,接住传到怀中的篮球。

  黄鹦连着一个月,日日上午过来守着,总结出他打球的规律,要么是礼拜三,或者礼拜五,但是礼拜天一定会在。

  今天是礼拜五,冒着被邓娟骂电饭煲插着电就跑出去,她不起床就浪费一天的电,谁来付这个电费的风险,黄鹦过来碰碰运气。

  大概他同朋友打赌输了。

  叶芝森走来观众座位,一排排的塑料椅前面,黄鹦才坐下,见他走到眼前,蓦地又站起来,直愣愣瞧着他。

  他稍稍扬起头,刚刚好与她对上目光,微笑问,“你叫什么?”

  总算睇清她的模样,个头中等高,身材瘦削,薄薄的眼皮和嘴唇,中间是挺直又尖的鼻子,有一种直觉,她笑起来一定够靓。

  她讲出声有点磕绊,“黄,黄鹦。”

  他疑惑地皱眉,然后饶有耐心的笑着问,“黄黄鹦,还是黄鹦?”

  叶芝森见她玻璃般的眼睛怔怔,瞬间就变湿润,奇怪的是下一秒钟,她没有答上他的疑问,掉头逃跑了。

  从后头球场里传来男声讲笑,嚷道,“怕你拉她去警署投案啊!”

  叶芝森回头瞧了一眼低级趣味的几人,又望一眼她离开的方向,莫名其妙的,有点不放心。

  一口气跑到一段上坡路,隔着行人道的护栏,不时有车经过,日光照射得人视野发白,周围墙体也是白。黄鹦蹲下身,捂着脸哭了。

  ——你叫黄鹦,却是个结巴。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哭,就是很难过,非常非常的难过。

  这个礼拜天的早上,隔壁阿伯的收音机播放着邓丽君的歌,天色阴沉,培植一场骤雨,繁衍全港。面朝屋邨走道的窗外,总是有走来走去的人,不注意就好像鬼影憧憧。

  邓娟扭着疲惫的身子,进门就道,“起咁早?”

  黄鹦已经换上吊带衫和及膝的半身裙,正准备邓娟的早午餐,把昨夜的汤汤水水端出热一遍,再蒸上新鲜米。

  邓娟扶着墙,踢掉高跟鞋,一边摘下耳环扔桌上,一边说道,“黄鹦呀,你记不记得上次见到的,我们酒楼老板的儿子,阿坤?”

  黄鹦脑海中闪过些零碎的画面,邓娟上班的那间酒楼老板,介绍他的儿子,发痘的鼻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厚厚近视片也遮不住,他偷偷摸摸又猥琐的眼睛。

  邓娟拖出椅子坐下,摘着另一边的耳环,“他呢,想约你出去逛公园,吃吃下午茶啦,我同他讲你随时有空,等他Call你吧。”

  黄鹦关了炉灶的火,焦急地走到桌旁,“我可不可以不去,那个阿坤……我不太钟意他。”

  超出预料,邓娟停顿了下,就答应道,“好哇。”

  结果又不出意料,邓娟站起身来就是一巴掌甩在她脸上,脆响一声,瞪着她骂道,“现是你挑人吗!”

  黄鹦被打得偏了头,脸颊火烧般疼着,让邓娟指着鼻子骂,“我供你吃供你穿,你不用还的啊?今日你也在我面前拍十百万,以后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管!”

  黄鹦掐紧了自己的掌心,终于忍受不了,拎起地上的帆布鞋,赤着足夺门而出。

  邓娟愣了片刻,追出门喊道,“你走!你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

  屋邨建的四方,通过天井才能见到天空,压抑又密集,喊一声走道都有回音,邻里事不关己的沉默。

  在巴士站台下车,距离篮球场还有一段路,深灰色的水泥地上浮现出一个圆点,跟着就越来越多,斑斑点点,冰凉地袭击她肩膀,原来不是地下浮现的,是从天空落下的雨。

  黄鹦想见他一面,下雨了,知道不可能了,但是只要一面就够,期望他没留意天气预报,期望他慢一点躲雨,再等她几分钟。

  第69章 番外·假如

  雨滴淋着游泳池, 电视里正在报道一件罪证确凿的入室杀人案,受害者家属强烈要求判决犯人缳首死刑。当播报新闻的记者提及香港最后一次执行死刑, 距今也有十六年的时候,被无情换台。

  “妈咪——”小男孩揉着惺忪的眼瞳, 柔软头发塌乱,手里还拽着毯子。

  妈咪搁下电视遥控器,用头和肩膀夹住电话, 忙着涂指甲油,拍了拍沙发示意他坐上来, 继续她们太太圈的日常交际,余光见叶芝森走到门前抽出一把雨伞,她即刻掩住话筒, 问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他回答了句, 买士多啤梨。(港音译,即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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