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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月+番外(116)

  李佳莞愤怒又带着快意地指住她,“你是阿爷的亲孙女,你身上还流着周家的血,等着吧,他不会放过你!”

  不算掷地有声,也算清晰而尖锐,佣人都听见了。

  这一刻黄鹦只想着,李佳莞可能不是傻,是没跟上剧情。

  当天晚上,灯光抚摸过巨大的玻璃窗,一辆轿车停在一栋别墅洋楼前。陈宗月进了家门,听到一对陌生男女在争吵,疑惑地走进客厅,原来是电视机传出的声。黄鹦像被谁剔了骨头,倒在宽长的真皮沙发上,出神盯住电视,垂地的手里松松握着遥控器,她因寂寞而失聪、失明,没发现陈宗月靠近,直到他坐在她脚尖安放的位置。

  黄鹦下意识地缩腿,见是他,透明般的眼睛熠熠亮,起身又侧坐到他腿上,环住他脖子,鼻子尖蹭他的脸,用南方水柔的声,讲着不能连贯成句、她新学的粤语。陈宗月搂着她的腰,当个和蔼的老师,纠正她发音。

  没一会儿,阿姨过来,犹豫着问道,“要不要给李小姐送点吃的?”

  陈宗月感到奇怪,只听黄鹦想起来地‘哦’了声,“上午你走之后,李佳莞来了,我就叫人把她关在房间里了。”

  “为什么把她关在房里?”

  黄鹦眼睛闭了下,嘴角压下去,心情跌谷底,因为陈宗月还关心她,没好气的说道,“不关着她,难道请她坐这里一起喝茶?”

  陈宗月笑了说,“你可以赶她走啊。”

  他们的脸离得太近,声音就像吹在她耳膜上,痒痒的。黄鹦摸了摸耳朵,低下眼帘,但是薄薄的唇藏不住笑,“我怕你找人监视她一举一动,是她偷跑出来的……”

  陈宗月摇头缓缓道,“她已经没用了。”

  黄鹦彻底开心起来,收紧了环住他脖颈的双臂,遥控器轻轻磕着他背,狡黠的眼眸对住他,“也就是……不用留她吃晚饭了吧?”

  不比六月三十日,全城警察出动巡逻的隆重,今晚也是一个大日子。

  尤其是维多利亚海港岸边一家大酒楼里,大摆喜宴的陈先生都算港澳两地的红人,却没有狗仔蹲点,废话啦,几百个古惑仔陆续涌进酒楼,电梯上上下下接,借虎胆都不敢拍。

  一轮圆满的月亮,M记的招牌在黑夜里发光,服务生拉上厚重窗帘,黄鹦便将视线收回,一张张铺着大红桌布的圆桌坐满人,静怡和她妈妈都已入座,陈若宁竟没有出席。可能是一生一次的喜事,养子不在场,难免被问到,陈宗月微笑说,他出国玩了,飞机晚点赶不回。

  黄鹦没有娘家,白天就睡到自然醒,傍晚就连穿凤褂裙、梳头化妆的时候,还打着哈欠,等到晚上酒席,焕然变得顾盼生辉,跟着陈宗月身边,在叔伯兄弟的妻儿女桌旁敬酒。

  通常有钱有势的男人,爱娶贤惠成熟的闺秀,再养几个狐狸精,当几个玉女的干爹,够开盘丝洞了。怎料,到了陈先生这里,直接娶了个面若玉女的狐狸精,也不怕她性子野,以后他老了管不住她,家财被她掏空,在外面包靓仔。

  这些放在心里想,夸得都是陈太太好年轻,同陈先生真是一对璧人。

  黄鹦觉得和她们谈天实在没意思,不如瞧静怡被陈宗月瞥一眼就怂,来得有趣。

  后来一班兄弟拼酒,将喜宴拼到凌晨,新娘子喝到有点发懵,被新郎官揽起肩膀先走一步。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纱巾盖住的床头灯,柔和光晕就像午后的烟尘,黄鹦跪坐在床上祷告,陈宗月从浴室出来,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她的脸上干干净净,头发漆黑,她睁开眼,就笑着钻进被子底下,而他熄灭了灯,一起隐没在黑暗里。

  “晚安,陈生。”

  等了有一会儿,没回应,黄鹦手指点点他胸膛,他困惑不解,她说,“‘晚安陈太’,这还要我教你?”听语气她该是皱着眉头。

  一九九七年九月初,香港O记召开新闻发布会,成立专案组打击香港最大黑帮社团‘义宏’,该社团不止扰乱社会治安,曾经连任几年义宏坐馆的,教父级人物周陈驹,更涉嫌串通台湾帮会份子,制造马会爆炸事件。

  不日,轰动全港的黑帮组织犯罪案开庭。

  有传闻是社团内斗让香港警方坐收渔翁,这个周陈驹不仅是黑帮教父,还是产业关联甚多的商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时间好似人人都在疯狂抛售股票,卖楼套现救急,港股跳水狂跌。

  但,不管是记在八卦新闻、社会新闻、还是国际新闻的社档案里,不会记在多少人的心上,股票有止跌回升之日,大家在因为生计发愁,面临住房危机,明年又是世界杯开球,与自己无关的谈资,很快就会被世人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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