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麟屑+番外(102)
或许他找到自己一个也不容易。
在舒君到底派什么用场这件事上,其他人包括舒君自己都是做不了主的,薛开潮要什么,旁人就只能给什么。
他是神啊,天下没有他的同类,人间也没有与他平等的人,他既不需要理由,也无需说服谁。
惯于被他摆弄来摆弄去,舒君心里也生不起气来,只是走在楼梯上羞窘且低声地说话, 并试图把手松开:“别人都看着呢,师尊……”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幅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模样小声说话只会像撒娇,虽然为难,但却更让人想要让他多为难。薛开潮看他一眼,只是觉得有趣,反而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手腕上红色锦绳顺势就被绕在舒君无名指上,轻轻一拉就像牵扯着直通心脏的血脉:“有何不妥?只是怕你走丢,这里人可不少。”
舒君倒没有见过他如此不讲道理的样子,竟无言答对,又被扯得更靠近了一些,甚至怕一进房门自己就被抱起来压到什么地方。
这些日子在野外的时间多,毕竟是委屈了薛开潮,二人也只在破庙亲近过一回,这几日舒君也感觉得到,薛开潮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的。
他从未想过二人还能有这种心照不宣都等着某一个时机避过旁人耳目好尽情胡闹的时候,于是心里越是盼望,事到临头就越想回避,好像要延长这种等待,又好像是等了太久,反而不敢面对事情如何发生。
他正脸红,却被一个一袭白衣脚步轻盈的年轻修士撞了一下,身子一倾就倒进了薛开潮怀里。薛开潮反应也不慢,将他一搂,以保护的姿势往身后一带,默然看向那撞人的年轻人。
舒君在他身后惊讶地“咦”了一声:“这位……好生面善!”
那年轻人穿一袭白袍,袖口袍角都有纹饰,舒君认得这是灵岩山上长生门的服饰,能穿这个颜色袍子的人至少也是内门弟子,师父得是门内长老。
他只觉得此人面善,被那人也讶异的看了一眼,顿时生出一种直觉,这个人他就是认识!
可他从何处一定认识这样一个人呢?
那年轻人也望着他,一时之间四目相对,竟然都有无数心绪翻腾,只是说不出来。舒君心念电转,已经有了主意,这才勉强从那人身上挪开目光去看薛开潮。
遇到这种事,察觉了他们二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异常,薛开潮自然十分隐晦地不悦了,舒君深吸一口气,干脆主动双手去拉他的手,对着那年轻人匆匆点头:“借过。”
就这样带着薛开潮上了楼。
楼梯其实不窄,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撞上。舒君也来不及多想,拿了木牌开了门,一进去就主动上了门闩,去看薛开潮:“师尊,要帮我看看伤么?”
言下之意自然不用多说,不一时这伤就从窗边看到了榻上。望着头顶素色的帐子,舒君长长出了一口气,抱住薛开潮埋在自己颈间的头,神情渐渐失掉最后的清醒。
※※※※※※※※※※※※※※※※※※※※
竹马仙子出现了。(但没有三角纠纷哈,我烦这个)
第53章 江陵河畔
舒君悄悄出来,带上了身后的门。
他倒不至于溜出来,是说了要出门看看江陵城的风向如何,而薛开潮就暂且休息一阵。
不过即使没有背着薛开潮溜走,只要骗了他,舒君自己心里就十分难受。
他在法殿的时日不长,但薛开潮的态度实在太过泾渭分明,以至于这段日子就把舒君锻炼了出来。
薛开潮对人的要求,首要是顺从,然后要有用处,喜欢和感情都是最末,未必没有,可永远不是最重要的。幽雨她们虽然各有自己的性格,但在薛开潮面前,实际上不过是被培养的刀,各有用处。
刀握在主人手里,自然一定是听话的,而倘若没有用处,也就不会被称为武器了。
舒君知道自己并未脱出这种范畴,而薛开潮虽然不会喜怒形于色告诉任何人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但正因如此每个人都会想,倘使做错是没有回头路的。把希望寄托于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人会仁慈,会念及情面本来就是可笑的梦想。
薛开潮只是话少,绝非宽和,本来舒君是绝无勇气去违逆他的,也不想违逆。
他此生本来已经是一个浅浅碟子里盛着的水,一眼可以望穿,也没有什么曲折。但偏偏薛夜来送给他无数痛苦的梦境,在江陵城他又遇到一位故人。
从前没得选,舒君只要一心一意做好薛开潮想要自己做的事就好,他不必害怕被抛弃,也不必害怕无处可去,甚至还能留在薛开潮枕边,已是命运的馈赠。
但他早已接受这种未来,血海深仇又把他拉回无可倚恃,甚至要自毁长城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