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芳秋紧盯着他俩不放,“你认识他们啊?”
林芳秋小声回他,“是芳姐的丈夫。”
“芳姐?谁啊?”
林芳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雷永树根本不认识芳姐,她不由得多解释一句,“就是今天被枪打死的那个同事。”
雷永树蹙了蹙眉,“他俩怎么搅和到一块儿了?”
林芳秋比他还好奇呢。芳姐死了,这男人该不会还想讹诈对方吧?
两人越来越靠近他们,走近之后,林芳秋注意到两人似乎都住了嘴。
林芳秋有些失望。
她问雷永树,“你说芳姐男人是不是想讹会计钱?”
雷永树嗤笑一声,冷哼道,“会计是公社的地头蛇,他说的话有时候比许社长还有用。如果芳姐男人想讹诈会计,那他是打错算盘了。”
林芳秋突然想到马秀珍似乎就是公社安排过来的。
而她爹好像说马天平跟会计好像有关系。这马秀珍该不会也是走会计门路进来的吧?
就在她灵光一闪,将要猜到真相的那一瞬间,雷永树语重心长地道,“芳秋,会计是个特别好色的人。你一定要小心。”
林芳秋心里像吃了蜜,揶揄地冲他笑,“你是不是怕我也受不了他的糖衣炮弹啊?”
被戳中心思的雷永树老脸一红,“不是。你不是这样的人。”
林芳秋乐出了声,“那当然。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怎么会喜欢那种老男人呢。”她又不缺父爱。
这个年过得没滋没味。尤其是在听说大队又死了几个女娃时,三人吃着新出炉的馒头都不觉得香了。
林建华食不知味,“三姐,你说咱们要不要救这些可怜的女孩子?她们还这么年轻,不该这么早死。”
林芳夏心肠软,可她更担心自己的家人。
现在粮食这么金贵,一旦他们家给别人送吃的,肯定会被有心人察觉。到时候他们家就不太平了。
心性略有些成熟的林芳夏不再乱发善心,摇头道,“不行。咱们不能明目张胆地送吃的给她们。”
林芳秋也赞同这话。如果他们真的把粮食送上门,那些家庭肯定也会把女孩子的粮食夺过去。
但是她心肠同样有软和的一面。明明都是女孩子,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就比男娃低贱。但是村里有许多人家都是重男轻女。
现在大队一天两顿都是薄粥,勉强饿不死。但是长时间挨饿,抵抗力跟不上,天冷受凉,没多久就饿死了。
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些人死,林芳秋突然道,“我们想别的办法吧。”
大冬天的,队里人都猫冬呢。那些衣衫单薄的女孩子也不可能出来。
林芳秋找了个本子,把大队所有重男轻女家庭都列一遍。
她托着腮,愁眉苦脸地道,“有三百多个。咱们家的这点粮食恐怕也不够啊?”
林建华试着道,“咱们一天只给一个馒头,天暖了,咱们就不给。”
林芳秋摇头,“不够,根本不够。”
“三天领一回馒头,够了吗?”
林芳秋在本子上写写算算,勉强够了,她拧着眉毛,看向林建华,“够倒是够了,但是怎么发给她们呢?”
林建华和林芳夏面面相觑,最终也没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三人托着腮,齐齐叹气。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林芳夏唬了一跳,这么晚了,还有谁会过来?她忙把饭桌上的蒸笼端回屋里。
林芳秋四下望了望,没见多余的吃食,才起身去开门。
林建华不放心,也跟了出来。
“咦?你怎么来了?”林芳秋诧异地看向来人。
雷永树解下帽子,朝手心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手,“不请我进去吗?”
林芳秋忙让开道。
雷永树进来后,跟林建华打声招呼,才开口解释,“我叔叔听说林叔今年值班不回来,担心你们,所以就让我过来陪你们。”
“大过年的,还能有啥危险不成?你这是口是心非呢。”林建华已经不是小孩子,才不信这个说辞,他鼓着腮帮子道。
林芳秋推了他一下,这孩子咋这么实诚呢。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他怎么不识好歹呢。
林建华自觉失言,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大步往堂屋走。
林芳秋笑着解释,“小六心直口快,你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