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柳氏有自己的考量,之前她管家管得好好的,如今被秦氏横插一脚,虽说秦氏管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却心里不痛快,如果三房在管家的事情上再横插一脚要求雨露均沾,府里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黄氏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三弟妹刚回京,身边就小六陪着,对小六骄纵些实属正常,母亲不是请了教养嬷嬷吗,待学了规矩,明白的道理多了,小六自然就懂事了,我是长嫂,凡事多包容些才是。”
老夫人细想觉得柳氏的话有理,如果柳氏和秦氏那样凡事喜欢斤斤计较,府里不知如何乌烟瘴气了,笑道“你心里看得开,我就踏实了,回去替静芳置办两身衣衫,过年那会,和小六去薛府做客,不能寒碜了。”
柳氏心下一喜,面上依旧端庄沉稳,不疾不徐道,“儿媳记着了,说起来,静芳比小六小点月份,又都是府里的嫡女,关系该更亲近才是。”
昨晚忧心一宿,老夫人是身子撑不住了,把佛珠放在枕头下,拿开靠枕躺了下去,脸上隐隐露出老态,“明日的事儿还要你多费心,你回去吧。”
柳氏点头,替老夫人盖好被子,叮嘱打扫的丫鬟轻点声,交代好了,才缓缓退了出去。
芳华园,宁静芳望着桌上三房送过来的一小袋梅花,只觉得分外刺眼,昨日的赏梅宴,她是嫡女该受到更多关注才是,结果,所有的比赛皆落了下乘,且成了垫底的,抬手拂过桌面,袋子里的梅花洒落出来,落了一地,香气溢开,宁静芳愈发烦躁。
柳氏进屋瞧着的便是使劲踩着一地梅花撒气的宁静芳,她蹙了蹙眉,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不快了?”
宁静芳抬起头,不解恨的又踩了两脚,“娘来了,六姐姐身边丫鬟送来的梅花,说是自己摘的,果真是庄子里来的,这种礼,亏她送得出手。”
柳氏左右看了两眼,一身黄色衣衫的丫鬟上前,将事情前前后后说了,提起昨日的比赛,宁静芳面色一沉,尖着嗓音道,“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自己女儿什么性子柳氏还不清楚?拉着宁静芳在窗户边的椅子坐下,叹息道,“你总觉得你六姐姐长于乡野,比你先出生几个月抢了六的排名,你可知,你六姐姐如今身后有人撑腰了。”
“她能有什么人撑腰,娘不是说三婶娘家没有兄弟姐妹吗,她还有一众表哥不成?”宁静芳赌气的低着头,不肯柳氏的眼睛。
柳氏摇了摇头,若那人真是宁樱的表哥就好了,大房也能跟着沾光,然而不是,薛太医和薛小太医名声在外,宁樱若真入了薛小太医的眼,对三房和宁府来说是好事,然而对大房来说却不尽然,柳氏有两个女儿,做事自然有自己的私心,“你听话,别和你六姐姐作对,她送了你梅花便是她的一番心意,你该好好谢谢她才是,你年后就十三了,做事该分得清轻重了。”
昨日的事情老夫人怀疑是宁樱和黄氏在背后作祟,若真是如此,宁樱的心思和黄氏一样,都是不好得罪的,宁静芳仗着是府里的嫡女,行事多张扬,她管家,有她护着没什么不妥,下边的人也不敢乱嚼舌根,可如今,管家的还有秦氏,柳氏马虎不得。
想着,面色不由得沉重起来,看得宁静芳心里发虚,平日柳氏虽纵容她,真遇着事,宁静芳不敢忤逆她,撇着嘴道,“娘望着我做什么,您说什么,我照做就是了,不过要我讨好她是不能的,满身铜臭味,一千多两银子就白白给了她,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柳氏揉了揉宁静芳脑袋,抿唇笑道,“那点银子算不得什么,这些日子你好好和你六姐姐相处,你五姐姐那边也别忘记了。”
宁静芳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回到院里,宁樱让吴妈妈打水先将黄氏的手洗了,金桂不见人影,宁樱知会声走了出去,没到柴房,便看金桂扶着月姨娘,和一众丫鬟婆子从柴房出来,声势浩大,宁樱不由得咧嘴笑了,宁静芸的亲事作罢,月姨娘势必不会出事,宁伯瑾知道月姨娘会没事,她又何尝不知,结局如何她不敢,左右,老夫人要发卖月姨娘,她和黄氏将人救下是真的。
月姨娘一宿没有进食,嘴唇干裂,满头珠翠被人抢的一只不剩,发髻散乱的披在肩头,见着她,月姨娘嘤嘤哭了起来,“六小姐,您要为妾身做主啊,那些刁奴,竟将三爷送的朱钗头饰全部抢了……”
宁樱安抚的笑了笑,轻声道,“月姨娘别怕,父亲在梧桐院,什么话,你和父亲说,父亲会为你做主的,不过,昨晚父亲被关了祠堂,惹了祖父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