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樱眼中的宁伯瑾从来都是风流倜傥的,何时如方才那般狼狈过?晃了晃头,许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娘说今日带我出门转转,我心里想着,早早就醒了。”
“这两日府里事情多,我们留在府里没多大的事儿,娘再给你买两身衣衫。”不出意外,为了布庄给府里主子们做衣衫的事儿,秦氏和柳氏闹了起来,布庄的人以次充好,价格贵,秦氏抓着这点要布庄的人过来对峙,而布庄开门做生意,不敢得罪人,把柳氏供出来,说是受柳氏指使的,为了这事,大房和二房斗得乌烟瘴气,黄氏不想掺和进去,故而带宁樱出门转转。
很快,秋水折身回来,伺候黄氏穿衣,吴妈妈跟着进屋整理床上的褥子,将椅子放回原处,期间没人说话,比起宁樱,两人面不改色,分明早就知晓黄氏和宁伯瑾的相处模式了。
收拾好椅子,吴妈妈出门端水,折身回来时道“老奴听三爷不停的打喷嚏,约莫是着凉了……”
黄氏淡淡的看吴妈妈一眼,不甚在意道,“说不准是府里哪位姨娘念叨三爷呢,三爷儒雅风流,你又不是不清楚。”
吴妈妈一噎,看了宁樱眼,没再说话。
黄氏洗漱好,宁伯瑾从罩房出来,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干净,衣衫整洁,风度翩翩,宁樱中规中矩的上前请安,被宁伯瑾止住了,“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见外,你来了也好,听说你娘答应今日带你和静芸出门,这两日我休沐,陪你们转转,看中什么,都算在我的账上。”
黄氏蹙了蹙眉,转了转手腕,吓得宁伯瑾倒退两步,反应过来黄氏并不是想打他才放松下来,见此,宁樱哭笑不得,她不懂两人年轻时发生过什么,宁伯瑾对黄氏这般忌惮。
“小六,你陪你娘用早膳,记得去荣溪园给你祖母请安,我吩咐小厮备马车。”话完,宁伯瑾急急忙忙出了门,生怕黄氏动手打人似的。
“娘,父亲怕您。”
“哪有的事儿,你别胡说,传出去,还以为娘是如何彪悍的一个人呢,你父亲开了口,今日看中什么就选,别担心他拿不出银子。”黄氏提醒宁樱将外间的披风脱了,屋里烧着炭,暖和,否则待会出门的时候就该冷了。
因着要出门,黄氏去荣溪园给老夫人请安,宁樱不好不去,故而跟着黄氏一起,半个月以来,柳氏和秦氏闹得不可开交,远远的,就能听见两人争锋相对的尖锐声,老夫人一如既往的坐在拔步床上,面色淡然,任由柳氏和秦氏含沙射影讽刺挖苦对方。
秦氏看见黄氏站在门口,立即转了话题,“三弟妹来了,听说今早三弟从梧桐院出来,第一件事就去吩咐马房准备好马车,又去库房支了两千两银子……”
宁伯瑾附庸风雅,整日无所事事,不思进取,这么多年,官职上没有任何突破,花钱的本事却不容小觑,秦氏心中早已不快,大房管家,进项多,三房连个嫡子都没有,宁伯瑾却过得随心所欲,追根究底,二房是最吃亏的。
“你想说什么?何时老三去库房支银子还要问你的意思了?”后宅女子不得过问朝政,而宁国忠他们为官之人少不得要在朝中走动,拉近人脉,这些都离不开银子,故而,宁国忠和宁伯瑾三兄弟在库房支取银两并不需要她的印章,多少年府里一直是这个规矩,今日被秦氏提出来,老夫人面色一沉,眼底动怒。
秦氏知晓说错了话,悻悻然缩了缩脖子,倏然笑了起来,“母亲,我没有别的意思,三弟妹十年才回来,和三弟感情好,我心里为她高兴,说不准过些日子您又当祖母了。”三房没有嫡子,明眼人都听得出话里的意思。
老夫人脸色恢复如常,瞅着宁樱,仁慈的眉眼间闪过狠厉,宁樱故作没看见,上前施礼,解释了为何这半个月没过来请安的原因。
“你身子不好好好歇着,天冷了穿厚些别着凉了,京城可比蜀州冷多了。”老夫人恢复了惯常的慈眉善目,句句彰显着她为人祖母的和蔼,宁樱不卑不亢的点头应下,只听旁边的秦氏插话道,“说起穿厚些,儿媳又想起布庄的事情来,母亲为人公允,可不能偏袒了谁,若不是成昭成德他们兄弟喊冷,我也不会怀疑布庄偷工减料,儿媳一大把年纪死不足惜,成昭成德年纪轻轻……”
“你瞎说什么?”老夫人冷喝声,眉目间尽是庄严,秦氏不敢多再多言,撇了撇嘴,意有所指的瞥了柳氏一眼,挑衅意味十足。
黄氏不欲插手大房二房的事儿,坐了会儿,叫上宁静芸一起走了,宁静淑成亲那日的事情后,宁静芸不待见宁樱,可黄氏开了口,宁静芸没有反驳的法子,不情不愿也只得跟着,这便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知书达理的小姐,即使心里不乐意,脸上也挂着得体从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