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盛点头,小跑着走了。
回到账内,桌上堆积了厚厚的书信,算着日子,谭慎衍又该往京城送信了,他写去的信,宁樱一封没回,心里有几分不痛快,想着自己哪怕离得远,不管手头有什么事儿,准时半个月写封信,宁樱却不闻不问,拿起纸,犹豫着写什么,想到自己离开京城时宁樱哀怨担忧的眼神,明明想单独和他说说话,却低着头不吱声,他也不知怎么想的,没有搭理她。
他想,她回去该是要气好几天,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想着自己,也算牵挂的一种方式,想到远在京城的宁樱,清冷的脸上有了丝温和。
收了桌上的信件,挑了几封加急的信件查看,晋州总兵私底下招兵买马,隐隐在为宫里的某位皇子积蓄力量,薛墨去晋州了,会赶在之前除掉总兵,然而不是长久之计,说起来,能信任的人太少了,有的事儿他分.身乏术,还得挑几位可信的人上来。
福盛端着点心进账,放在旁边的四方桌上,回禀近日军营发生的事儿,韩愈早晚都要来看看,对外没有什么动作,钦州知府来过两回,韩愈没有接见,但是钦州知府送来的银两韩愈全部收了。
“钦州知府的事儿不用过问,他是贪得多了,心里害怕,想找个靠山,昆州那边怎么样了?”苟志志存高远,上任后做的事儿利国利民,如今在昆州闯出了名堂,再回京,六部任他挑了。
“苟知府亲自下地干活,疏导水渠,昆州的百姓对他没有之前排斥了,甚至说得上是拥戴,只是,昆州太穷了,苟知府一人怕无力回天。”穷乡僻壤出刁民这话一点不假,苟志初来昆州,县衙的人阳奉阴违,百姓见惯了贪官污吏,排斥官员,县衙被人砸了好几回,修葺的银两都没有,苟志便由着百姓去了,先惩治了城里鱼肉百姓的地主员外,把抄家得来的粮食全分给百姓,说起来不过是为民除害,然而强龙和地头蛇,苟志受了不少委屈,硬是不曾抱怨,如今昆州的风气好多了,城里的偷盗事都少了许多,县衙的捕快是苟志自己提拔起来的,孔武有力,老实憨厚,让百姓对县衙的看法好了很多,不再是一昧的增加赋税。
谭慎衍淡淡点了点头,“他胸有大志,若他需要帮忙,你派人帮衬一把,京城宁府可有信来?”哪怕知道没有,他仍然想问问。
“没,罗叔来信说有人偷袭,福昌受了重伤,京城的事情暂时罗叔管着,老侯爷那边瞒不了多久了,让您自己写信和老侯爷说。”福盛站在书案前,躬身回禀道。
谭慎衍脸上闪过失落,不过一瞬即逝,“罢了,没有就没有吧,她努力了那么久,换我了。”
感慨完,谭慎衍让福盛研磨,该写的信还得写,否则,宁樱秋后算账,全变成他的不是了。
谭慎衍无比感激他时刻把宁樱的事情放在心上,后来,若是没有这些信件,他可能和宁樱就分道扬镳了,宁樱骨子里多在意感情,一旦认定他心里无情她转身走得就有多坚决,重来一世,宁樱看似更坚强,实则更脆弱了,经不起信任之人的背叛,尤其是他。
昆州毗邻钦州,气候差异大不说,入了昆州地界,眼前的景致也变了,早两个时辰还是身处水深火热的炎夏,而如今,却是舒爽微凉的春天,宁樱身上的衣衫薄了,闻妈妈替她罩了件桃红色袄子,马车上的软垫上铺了层软软的褥子,“两个时辰的路程,气候却是截然不同,小姐,您瞧着外边,到处高山环绕,山上能种出多少粮食?难怪昆州穷。”
的确,山脚有田地,但看栽种的庄稼,明显比不上钦州境内,和蜀州有些地方相同,离水源远,庄稼长势不好,没有法子的事儿。
晚上歇在驿站,从北南下,驿站的条件越来越差,宁樱习惯了,反而没什么挑剔的地方,比起她们回京受冻的情形,如今好受多了,再艰苦的条件都过去了,这点算什么。
夕月被吴妈妈打发了,卖到人牙子手里,黄氏问老夫人要四人的卖身契就是为了打发她们,夕月在钦州憋不住了,不怪吴妈妈心狠,只是,杀鸡儆猴,夕花三人更安分了,话也少了许多,吴妈妈想要发落三人更是难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三人如果没有坏心眼,伺候宁静芸不是不可,只看三人怎么选择了。
明日下午就能到达昆州城内,宁成昭让宁静芸好好休息,“苟志住在衙门,我们不好过去,寻思着找间客栈住下,让他挑个好日子,你们成亲后,我和六妹妹就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