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坐在胡氏身侧,看胡氏板着脸,眼神阴沉,怕宁樱不明就里得罪了胡氏,为宁樱说话道,“谭夫人别多心,您气质高贵,小六年纪小,估计被震慑住没回过神来呢。”
秦氏原意是想赞扬胡氏通身显着贵妇之气,宁樱没见过世面有些吓着了,谁知胡氏却有些不对味,她是谭慎衍继母,暗地和谭慎衍斗了许多回了,猛地听着秦氏的话,以为秦氏讽刺她不好相处,宁樱还没进门她就立威来了,她的确打着这个主意,可被秦氏当场说出来,面色就不太好看了。
秦氏不知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周遭安静,针落可闻,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的张了张嘴,不知如何是好。
在场的夫人们等着看宁樱如何回话,婆媳本就是天生的敌人,胡氏明目张胆的指责还未过门的儿媳,若宁樱是个胆小怕事的,该低头哭泣才是,可宁樱站着纹丝不动,衣裙飘飘,脸上笑意不减。
这六小姐还真是个雅人,在场的夫人们暗忖。
“瞧夫人说的什么话,来者是客,樱娘哪敢瞧不起自己请来的客人,这不没认出您是谁不好莽撞得罪人吗?”宁樱笑语嫣然,俨然就是纯真的小姑娘,让人不自主的信了她的话。
怕认错人,沉着冷静不急着开口,待摸清楚对方底细了再出声,这是世家中待人接物的礼仪,这个借口还算说得过去。
陆夫人露出赞许的神色,她身侧的柳氏却轻挑了下娥眉,换做别人不认识胡氏还成,宁樱去青岩侯府好几回了,避暑山庄里该和胡氏打过照面才是,哪像素味平生的陌生人?
装聋作哑,宁樱想应付了事,宁樱可不是省油的灯,老夫人想拿捏她都没成功,胡氏三言两语想拿捏住宁樱,道行差了点,她这个侄女,没两分手段怎么可能哄得谭慎衍为她神魂颠倒,把长公主都惊动了,宁静芳败在她手里实属必然。
柳氏和胡氏想到一处去了,在避暑山庄胡氏没少看谭慎衍和宁樱走在一块,谭慎衍没有正式介绍,她不信宁樱身边的丫鬟不会打听,宁樱充耳不闻,她可不会怜香惜玉放过她,又道,“你如何认识陆夫人不认得我,还真是个好借口呢。”
被点名的陆夫人也一脸好奇的望着宁樱。
“这不难。”宁樱害羞的笑了笑,转身,目光落在正和程婉嫣低头耳语的陆琪身上,顿时,所有人了然,陆琪有七八分像陆夫人,认识陆琪,哪会认不出陆夫人?
胡氏没想到她的刁难在宁樱那成了她知书达理的梯子,看众位轻轻点头,眼里流露出真心实意的赞扬,她比吞了苍蝇还难受,昂着头,声音较之前大声了些,“倒是个蕙质兰心的,难怪慎衍亲自向老侯爷求了你,我和他父亲也放心了,快过来让我瞧瞧,这么好的姑娘,可便宜了我家慎衍了。”
胡氏话锋一转,绕到了二人亲事上,一改方才的剑拔弩张,态度亲昵许多,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的话一出,在场脑子转得快的夫人微微变了脸色,胡氏的话看似没什么,细想就知其中的深意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亲事竟然是谭慎衍自己求来的,多少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叫人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谭慎衍和宁樱做出什么私相授受的事情来,逼着谭慎衍娶她。
外边那些登不上台面的姑娘,不都是这样吗?先温香软玉的伺候男人,待男人离不开她了就恃宠而骄想要进府,哄得男人晕头转向,其中好几位夫人吃过那种苦头,故而看宁樱的目光带着些许不善。
胡氏笑得和蔼可亲,顺势滑下手腕上的镯子,准备等宁樱走近了给宁樱戴上,镯子不值钱,是当年胡家给的陪嫁,嫁进侯府她从没戴过,想着来宁府让白鹭找出来的,就为了给她这位未来的儿媳妇呢。
什么人配什么首饰,这镯子,衬宁樱。
宁樱依旧站着没动,脸上的笑冷了两分,美色不减,反而增添了分凌厉之美,嗓音更是如黄莺高歌,较之前更轻柔细美,“樱娘也听谭侍郎说起过,老侯爷年轻时去过蜀州,说蜀州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故而给他说亲时,打听到樱娘在蜀州长大就想上门提亲,先让樱娘去宁府,借故问蜀州的地貌风俗,实则……”说到后边,宁樱有些说不下去了,缓缓垂下头,脸颊升起粉色的红晕,若枝头初开的桃花,美得精致动人。
在场的夫人们都痴了一瞬,宁樱和谭慎衍说亲前的确去过青岩侯府,京城稍微有风吹草动大家都盯着,尤其是青岩侯府,那会儿京城上下等着抓青岩侯府的错处,想将青岩侯府一网打尽,故而,老侯爷找宁樱说话,很多人心里都好奇,直到后来,长公主来宁府为谭慎衍求娶宁樱,大家才如醍醐灌醒,老侯爷是自己相看孙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