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宁国忠,也怕黄氏,骨子里带的,改不了。
宁静芸存心逃离,宁伯瑾哪会找到人,暗沉沉的天露出鱼肚白,宁伯瑾才从外边回来,身上衣衫被雨水淋湿,发髻散乱,脑袋昏昏沉沉的,走路步子都是虚的,带着侍卫沿着大街小巷找了一宿都没遇着人,宁静芸在京城的铺子他也去找了,还是没人。
他顾不得给宁国忠请安,先回了梧桐院告知黄氏结果,说话含糊不清,身子歪歪扭扭,黄氏也一宿没睡,派出去的人现在还没回来,宁静芸要么是去了礼部尚书府要么是清宁侯府,错不了。
吴妈妈看黄氏垂头不言,小声提醒黄氏,“三爷约莫是发烧了,话都说不清楚,夫人探探三爷的额头,别五小姐没着落,府里先乱了。”
黄氏也察觉到宁伯瑾脸比平时红,发梢还淌着水,手探向宁伯瑾额头,果不其然,烫得厉害,和吴妈妈扶着宁伯瑾去罩房,叫小厮伺候宁伯瑾洗漱,自己先退了出来,吩咐吴妈妈道,“你去外边找个大夫来瞧瞧,顺便叫秋茹去厨房熬完姜汤,告诉老爷三爷生病的事儿。”
昨晚的事儿纸包不住火,宁国忠早就知道了,还让金顺带人出去找,黄氏清楚,宁静芸居了心离开,哪那么容易找得到?
想到这,黄氏神色悲戚,宁静芸做出这种事儿,苟家那门亲事是不能要了,她心里觉得对不起苟志,苟志心里是喜欢宁静芸的,否则,不会在宁静芸受人非议的时候坚持这门亲事。
吴妈妈看她一宿没睡,脸色憔悴,劝说道,“老奴记下了,夫人休息会儿,五小姐的事儿还得想个法子出来才是。”
黄氏苍白的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吴妈妈心底叹气,宁静芸就是个不省心的,她怀疑宁静芸是和男子私奔了,可也知这等话是万万不敢说的。
不一会儿,宁国忠亲自过来了,宁伯瑾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他怀疑宁静芸会去清宁侯府,前前后后绕了几圈没有见着人,宁府周围的大街小巷走遍了,不知宁静芸哪儿去了。
这个女儿养在老夫人身边,言行举止无可挑剔,否则当初也不会入了清宁侯世子的眼,加之宁静芸长得漂亮,他心里多少有些欣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儿长得好看,他面上有光,但是没想到,结果出了这种事儿。
宁伯瑾的病一半是淋雨所致,再者就是担心御史台弹劾他,宁国忠和黄氏责怪他,子不教父之过,他难辞其咎,各种情绪交织,才病倒了。
宁国忠坐在正厅,眉头紧皱,语气不甚好道,“静芸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做?”
深闺中的小姐,半夜离家出走,传出去,外人的唾沫星子能让宁府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宁国忠怀疑宁静芸和程世子私奔了,但是无凭无据,若光明正大的去清宁侯府问人要人,他拉不下这个脸,而且,清宁侯未必给他这个面子。
“她既是怀疑我有险恶用心,由着她去了,不过还得劳烦父亲出面,对外就说她病重,得送去蜀州庄子养着,苟家那边我和三爷亲自说,苟志不是说三道四的人,不会乱说的。”黄氏坐在宁国忠对面,脸上无悲无喜,异常平静。
宁国忠没有说话,眼下来看,为了保全宁府的名声只有这样做了,程世子回府后双腿受了伤,养好后走路一瘸一跛的,侯夫人为他说亲,好些人家都不肯,老夫人便将主意打到怀恩侯府的小姐身上,被怀恩侯夫人委婉拒绝了,怀恩侯与清宁侯关系交好,为了儿女的亲事,两人不如往前亲近了。
这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儿。
看黄氏心力交瘁,宁国忠还得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没有久待,对宁静芸,他感情不深厚,不能换取利益,弃了便弃了。
当天清晨,一辆马车从宁府缓缓驶出城门,朝着蜀州的方向奔去,说是宁府五小姐病重要去庄子养一段时间……
就在消息慢慢散开的同时,一辆毫不起眼的轿子进了清宁侯府。
宁静芸,往后就是富贵人家的妾了。
宁静芸的事情给黄氏打击大,宁伯瑾又病着,半个月,黄氏身形消瘦得不成样子,看上去老了十岁,健康的肤色瞧着有些枯黄了。
宁樱每日都去梧桐院陪她,或陪她静坐着,或陪她说说话,黄氏不爱开口,常常沉默许久才回她一句,多是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宁樱心底反思过,若她知道宁静芸利欲熏心到如此地步,当初还会不会拦着她不嫁给程云润,那时候的宁静芸,原本是可以嫁去清宁侯府做世子夫人的,而不是,如今程世子的小妾,而程云润的世子之位,保不保得住还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