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何方芝还真不知道在哪。
瞅着她懵懂不解的样子,杨培华还以为她是刚嫁过来的小媳妇,想了想问,“王家巷,你知道在哪吧?”
何方芝点头。王家巷,她当然知道。前些日子,她差点在那里上演一出抓奸戏码呢。
杨培华微微有点酸涩,“王家巷右边走大概一百多米的位置,有一排棚子屋,那里就是牛棚。”
何方芝点了点头,杨培华朝她道,“你早点把书本拿过来,我先帮你把音标上,到时候你可以照着字母读。”
何方芝立刻从自己的竹篓里拿出一本书,里面还夹着一只铅笔。
杨培华脸上带笑,“你这小同志想得还挺周到。”
何方芝笑了笑。把书和笔递给他之后,拿着镰刀开始在四周找草药。
等过了好一会儿,杨培华已经把所有音标都标好了,然后让她过来,他一遍遍地教她读。
何方芝毕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会。前世,她学字的时候,不会的也会在旁边标同音字。所以他读过一遍之后,她基本上都能记住。
一个小时后,她已经基本会掌握拼音的读法与结构了。杨培华也不得不佩服她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只是不免替她惋惜。
他收回心神,看着她,“明天再教你偏旁部首,你先回去复习一下。明早我要考考你。”
何方芝把书笔收起来,朝他道谢,“好!”
杨培华见她要走,看了眼正在吃草的牛,走到它边上,伸手把牛脖子下面的那枚刀币解下来,递到她手心,“这是送你的。希望你以后都能有颗向学的心。”
何方芝低头看着这枚刀币。她只是给他一些简单的粗食,他却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她面露迟疑,“老师,这也太……”
杨培华摇头苦笑,“这种东西前些年不知道毁了多少。这还是我原本留着自杀用的。”
他把这枚刀币绑在牛脖子下,是想着有朝一日,如果他坚持不了,可以用它来了结生命。
只是日日望着这枚刀币,想到那个害了他一生的小人还逍遥自在好好的活着,他就怎么都下不了决心。
活着,哪怕像畜生一样的活着,他也要活着回去报仇。就是这样的信念支撑着他度过这么多难捱的岁月。
好在一切都快要结束了,他马上就要迎来曙光。
何方芝被他这话惊住,自杀?
“哈哈,你放心,好日子就要来临了,我哪肯舍得自杀。”被她的样子逗笑,杨培华眼泪差点流出来了。
何方芝有点窘,朝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中,何方芝把晒好的草药捣碎,然后架起砂锅熬制。
调制成糊糊之后,还要放在锅里蒸。
因为这年代的柴火也很难得,所以蒸红薯的时候,她把糊糊放到红薯边上。
帮着盛饭的张向阳看到这碗绿色的东西,还有些惊讶,“这是什么?黄瓜泥吗?”
何方芝摇头,“不是,我自制的清凉膏,就是我身上的味道。”
反正也瞒不住了,直接跟他说吧。反正只是一种自制的药膏而已,应该也不会怎样吧。
张向阳有些惊讶,“清凉膏?做什么用的?”
何方芝笑着道,“可以防中暑。你也知道我是学医的,无意中捣鼓出来的。防暑效果还不错。”
“能给我一盒吗?我想送给彭家木,大热的天,他天天要下乡。前些日子还差点中暑了呢。”彭家木帮了他那么大的忙,虽然他爹给彭家木送了不少好东西,可关系要想长久处好,平时也得多来往,这清凉膏不值钱,重要是他的心意。
对彭家木,何方芝也挺有好感,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等晚上制好之后,她还特地找了个粗瓷小瓶子装上。
“这下子味道应该不会跑了!”何方芝把瓶子递给他。
张向阳接过来,凑到鼻端嗅了下,有些奇怪,“这味道没有你身上的好闻。”
何方芝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一样的东西,你还能闻出不一样的味道来,你可真行。”
张向阳被她噎住,同时不免对自己的鼻子产生了怀疑。
等晚上躺到床上的时候,他忍不住伸着脖子凑到她身后,轻轻吸了下鼻子,的确是她身上的味道更香啊。
何方芝被他喷出来的热气弄得心烦意乱,又担心他不守规矩,催他,“快点睡吧。别再胡思乱想了。”